春芽走后,春枝又一个人坐在床沿上想了许多。
她想到了自己刚嫁进柴家时王氏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种种情形,想到家里慢慢发达之后,王氏也曾经消停过一段时日的。她们婆媳俩一起做针线,努力赚钱供柴东读书考学,一度相处得十分和谐。可是后来,随着柴东进了白鹿书院当先生,然后中举人、中进士,再入朝为官、和淑妃姐弟相认之后,她就又跟只下了蛋的老母鸡一样抖起来了。
直到现在,王氏又看她哪里都不顺眼。要不是因为自己给自己挣来了一个一品夫人的诰命,王氏还不知道又要抖威风抖到什么地步去呢!
春芽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太惯着他们了。而且惯着惯着,都成习惯了。要不是春芽今天点出来,她差点都不觉得这事情有哪里不对。
可是,就算如此,她又能如何?
王氏有柴东帮她镇着,宫里的淑妃柴东也已经让她能远离就远离了。他都已经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身边也算平静。要是还不知足的话,那就真的是得寸进尺了。更何况,她还有三个孩子,岩小子还是跟她姓的呢!
春芽的洒脱,她是比不上了。以后,也就但愿春芽能把她活不出来的那一部分都给活出来吧!
春枝想着,不知不觉时间都已经到了四更。
听到外头的梆子声传来,她才陡得惊醒,连忙打个哈欠躺到了床上。
雅秋雅冬连忙给她放下帐子,然后吹熄了蜡烛,春枝就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在凉州呆上几天,和亲戚们一一说上几句话,春枝再由梁王妃安排着去城外看看他们的棉花地、还有他们的一枝春,就已经到了春芽出嫁的日子了。
春芽婆家的确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再加上有梁王梁王妃居中做媒,现在更是梁王梁王妃两个人来主婚,长史一家都觉得脸上有光,因此把婚事也办得热热闹闹的。
眼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也风风光光的出嫁了。虽然时间晚了些,但人家却是极好的,春枝都不禁红了眼眶。
这天酒席上,当新郎官主动来向她敬酒的时候,春枝也忍不住多吃了两杯。
等到新郎新娘入洞房的时候,她早已经不胜酒力回房休息去了。
也是这一天,柴东一个人坐在房里,他在自斟自酌。
如果春枝现在回来,她就会发现现在房间里的一切摆设都和她在京城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梳妆台上那一把她没来得及叫人收回去的梳子,现在也还摆在那里。梳子上纤尘不染,也不知道已经被拂拭了多少回,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放回去的。
柴东就坐在她的梳妆台钱,对着这把梳子一个人喝着闷酒。
突然,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柴东猛地回头,顿时眼神一冷。“谁叫你进来的?”
进门来的是一个姿容不俗的丫鬟。她被柴东的冷眼看得手脚发软,但还是勉强咬牙忍住了。“老爷,奴婢是奉老夫人之命来给您送酒菜的。老夫人知道您一个人喝酒,怕您喝多了上了身子,所以特地让奴婢给您送些下酒菜来,让您好歹垫一垫肚子。”
“是这样吗?那你端过来吧!”柴东颔首。
丫鬟闻言一喜,赶紧迈着小碎步旖旎的走过来。然后,她一下一下把托盘里的下酒菜取出来放在梳妆台上。伴着她的动作,她细腻洁白的皓腕不停出现在柴东眼前,可是柴东根本视而不见。
丫鬟见状,她眼中浮现出一丝焦急。
当端出来最后一盘菜的时候,她突然哎呀一声,手一滑,竟是连人带菜一起朝前扑过去,眼看就要扑到柴东怀里了。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柴东猛地一下站起身,愣是让她扑了个空。
她手里的盘子也落在地上,哐当一声摔了个粉碎。
“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此时,头顶上又听一声冷厉的呵斥声传来。
丫鬟本来头磕在了椅子上,正在挤出来眼泪想装可怜呢!结果听到这个声音,她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抬起头,就对上了柴东的冷眼。
“老爷,奴婢不是的,奴婢……”
“滚出去。”柴东却根本不听她解释,就冷声说道,“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丫鬟顿时呆滞了。“老爷……”
“滚!”柴东不耐烦的开始高喊。
一阵利风迎面来袭,吹得她心惊肉跳、浑身发冷。丫鬟突然说不出来一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