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生年岁也不小了,怎么也得三十来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袍子,脸上也印着几道深深的皱纹,这是被田间地头的风霜磨砺的痕迹。
冷不防魏起泽就这么跑了,他顿时尴尬得不行。
但他还是慢慢的走上前来,冲春枝和柴东两个行了个礼:“二位对不住,刚才是我们做错了。虽说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厨房里的饭菜是你们的,可我的确是起了占便宜的心思,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本来在看到这只猫的时候,我就该察觉到不对的……我错了,还请二位见谅!”
虽然说话磕磕绊绊的,举止也有些畏缩,可他赔礼道歉的态度却十分诚恳。
春枝心里的气也就淡了不少。
柴东也颔首:“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姓魏的!”
书生才松了口气。“你们不生气了?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他们不是不生气,只是不和无辜的人生气罢了。真正的罪魁祸首都已经躲起来了,只把这个替罪羊给推出来,他们傻了才会朝替罪羊发火。
而且,看这个人虽然打扮得简陋,但人品却很端方,柴东也就越发的和颜悦色了。
“你也是今年过来参考的学子么?”他问。
“是啊,在下姓魏,单名一个仲字。”对方连连对他拱手行礼。
又一个姓魏的,不过还好他和魏起泽不是一类人。
柴东也自报了家门,就请魏仲进屋坐坐。
“不用了不用了!”魏仲却连忙摆手,“刚才我才干了这么一件对不起你们的事,我本来早该走人才对。你们不计前嫌不怪罪我,我已经谢天谢地了,我哪还好意思进你们的房门?我还是走吧,你们刚回来也该累了,你们好好休息。”
说着,他就连忙退开,进了北边的厢房。
等这个人离开了,春枝才又看了眼魏起泽藏身的屋子,她忍不住学着王氏的样子对着那边唾了口:“混账!”
“好了,进去吧!”柴东拉上她。
两个人进了房间,也关上门,春枝又忍不住拉下脸。
“我还真没想到,这世上会有人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咱们的剩饭剩菜,他也好意思装作是自己的拿来招待别人?既然想装大方,那就出去定一桌酒席啊,那才能表现他的慷慨大方不是吗?”
“他哪有那个钱?”柴东摇头,“这种人,就是个时时处处都想着要占小便宜的,咱们不必和他多计较。就他这样,以后必定成不了大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习惯就好。”
“以后他成不成大事我才不管呢,我只是想着现在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头,接下来又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要和他一起住,我就心烦!天知道他接下来又会干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来?”春枝没好气的说,“早知道这样,我一开始真不该选租房子,咱们去客栈租个单间,清清静静的多好?至于那些额外的花销,咱们控制住自己不乱花不就行了?反正咱们也没那么多钱可以乱花的!”
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以为省城里租房就和县城里租房差不多。可是才住进来两天,残酷的现实就狠狠的往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她后悔了!
柴东眉头微皱。
“其实事情也没那么严重。”他淡声说,“这种人虽然可恶,却也不是没办法治。”
春枝马上就双眼大亮!
“你又想到什么主意了?你快跟我说!”
“其实很简单,只要小三子出马就行了。”柴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正蹲在春枝脚边舔脚的小三子。
小三子立马脑袋一抬,大大的眼睛里透出一抹防备。
转眼,天黑了。
夜深人静之际,魏起泽也早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初春的天气,天已经暖和起来了,只是晚上还透着几分清凉。他身上裹着被子,在床上来回翻滚着,不知不觉就把被子给滚到了地上。
只身一人在外头,也没人来给他盖被子,他就被冻醒了。
不高兴的睁开眼,他一把从地上捡起被子,嘴里还小声咕哝着:“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带着媳妇一起来赶考呢?不然,家里那个黄脸婆不带,带闺女也行啊!好歹身边有个伺候的人,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这省城的日子真憋屈,等考完了,我要回去好好睡他个天昏地暗!”
好容易把被子给捡起来盖在身上,他正要倒下去睡觉,却突然发现头顶上似乎有一抹绿光?
抬头一看,可不是吗?房梁上头,两只绿幽幽的眼睛睁直勾勾的盯着他,半天都没有眨一下。这夜深人静的,四周围都黑漆漆的一片,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两只绿眼睛就显得格外的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