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前行,又将她带回那暗无天日的深宫,林轩儿甚至开始厌噩王宫的气息,她揭开车窗帘,想吸取外面的气息,存留在身体内,允许她偶尔的回味。
宋景然一直沒有离去,直到她上了马车离开,他才走出,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马车里承载着他的爱,目送爱人的离去,竟是如此无法形容的滋味。
当宋景然的身影出现在林轩儿的视线里时,虽然相隔较远,但目光相触的瞬间,仿佛彼此就在眼前,他们都笑了,彼此笑眼的秘密,只有他们彼此明了。
林轩儿想对他挥手,却又顾及宫人会发现,她伸出一半的手,停顿在半空,手中的锦帕,不小心脱落,随风吹向宋景然的方向。
在马车转弯后,林轩儿笑眼里的怅然,又加深了一些,明明不是永别,却更胜似永别。
本不该到秋高气爽的时候,这日,却是乌云密布,冷风飕飕,对正式开启的战事,不知此状是意味着好,还是噩。
王宫门前,一片乌压压的整装大军,个个气宇昂扬,只待高晋一声令下,他们将奔赴同一个使命。
高晋一身龙袍,站在高高的宫墙门上,举着北凉的战旗,随手一挥,震耳欲聋的旗鼓声,轰动着数数万万人的心。
随着高晋的令下,众兵马缓缓挪动的步伐,宋景然一身古铜色战甲,坐骑依旧是随他多年的悍马。
秦丰则是一身银灰色战甲,坐骑黑色宝马,紧随在宋景然左侧;以宋景然为首,秦丰在左,另一名大将在右,浩浩荡荡的队伍,前行在通往死亡与神圣的道路上。
为了自己的国家,他们做出神圣的牺牲,徘徊在死亡的边缘,只为数数万万的人民,打造一片安逸的天地。
随着大军的出发,旗鼓声渐渐隐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清扬而连绵,婉约而惆怅,忽高忽低,流露着缠绵与思念。
林轩儿在宫墙门上的另一边,为出发的大军,送上了一首‘望君归’;她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她指下的每一根琴弦,都仿佛牵引着每个人的心,因为她是在替每个人的家人,诉说心中的念想。
宋景然听闻熟悉的琴音时,他停顿了马步,他强忍着沒有回头,却也迟迟沒有起步。
林轩儿本沒有寻觅那熟悉的身影,因为宋景然曾说他只是协助战事,但在队伍停顿的那小片刻,她的心猛的抽动了一下,如同指间的琴弦,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嗖的一声,绷断在指见,她怔怔的看着鲜血从指头涌出,她的心,仿佛也如手指一样在流血。
林轩儿傻傻的看着大军离去,直到大军消失在视线里,她依旧沒有离去,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细雨略过了她的乌发,透过了她的华裳,她疲惫的闭上了眼眸,任由身体倾斜。
蒙蒙细雨,并沒有影响宋景然行军,他与几位大将商量后,借着妙姬给夏风国的假地形图,将夏风国兵马放进來,夏风国兵马,定会直奔他们藏军出攻击,而他们的大军,在暗处设下埋伏,这是他们第一步计划。
数数万万的军马战士,开启了他们有始无终的战乱。
林轩儿昏迷了三日后,醒來便在寺庙为战事祈福,每日以素为食,以诵经为生,每次传來战事的情报,她都如被触电般紧张,虽然消息都还算喜,但她还是提心度日。
长达六个月的战事,终于在新年里,迎來了暂告段落的好消息;在宋景然与秦丰,以及各关部大将的齐力合谋下,北凉的大军成功将夏风队围剿,并攻退了夏风国兵马,占领了夏风国边土。
夏风国早遭遇重创后,向北凉言和,只要给他们国家存活残喘,夏风国愿划分一般的国土由北凉统治,并年年交粮交税。
宋景然将此夏风国的降书以及言和条件,都派人加急禀报给高晋,原以为高晋会求之不得的同意夏风国的言和,却不想,收到的竟是,高晋坚决剿灭夏风国的命令,除非夏风国愿意接受北凉一国统治的条件。
高晋本就是要统治天下,眼下胜利就在眼前,他又怎会心仁退步,与其给自己留下后患,他何不就此将障碍清除,更何况,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举,他绝不允许,他的举例再次出现在他儿孙后代里。
由于高晋不同意夏风国的言和,宋景然只能将大军驻守在边关,等夏风国对一国统治的回复。
因为小忆与小轩一直找娘亲,林轩儿在祈福半年多后,重回了轩妃殿,看着久违的孩子,她留下了歉疚与思念的泪水,孩子的成长,更让她感到惊讶,也许是分别较久的缘故。
这日,阳光格外的明媚,春风格外舒怡,得知了战事的状况,林轩儿紧绷的心弦,稍稍得以缓解,她借着难得的暖意,将孩子带在园内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