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才将二姑娘松开,随风飘着的墨发沾上雨水,尚未开口就乍听三姑娘说到这话,移步探头往方才的坡道下瞅去。未见任何动静转首则面对众人,寻觅果真不见那张素颜丽容·紧张地就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掉下去?”
“都是我不好,大哥·如果不是我,大嫂的的脚也不会受伤·她一定是因为没站稳才掉下去的。”
三姑娘的话方落,便听得不远处传来小厮的惊呼声,“大爷。”
视线模糊,这才发现本还在自己身前的大爷已经到了下面,站在半腰处的地方仔细瞅着四周。
“大哥,看到大嫂了没?”
大爷寻找,却是连个人影都未瞧见,只待转首往上看时,才蓦然发觉侧边歪处的道上挂了见金桂色的缠枝普通褙子,却似是丫鬟的衣裳。大爷凝紧目光,几个箭步就转到了枝叶旁,身子站得稳稳,听得上方有人喊道:“那是奴婢的衣衫,是披在奶奶身上的······”
这个方向在侧边,若是滚落,怎的能遗留在这儿?
眼神还不待反应开来,却发现从上流淌下的泥水有些怪异,修长手指握着手边青草微微往上一提,竟是就离了泥土,恁地不对劲!目光再一聚集,则发现这挂着衣衫丛下竟是丛草松动,自己一摸,却都是充数的闲草。
有古怪!
然要再深查下去,却因雨水冲洗,任何痕迹都未留下。
大爷的心头突然生出股愤怒。
上方的人见大爷下去后半晌没有动静,只握着那件湿哒衣衫停在原处,忍不住开口叫唤。
“意儿,你如何了,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事?”
二夫人在婢子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二姑娘就迎上前,摇头回道:“母亲,女儿没事,就是大嫂掉下了坡,此刻都没有下落,寻不到人。”
得知她完好,二夫人松了口气,就问起方才情况,越听越是沉脸,满是担忧。伴着旁边来自三姑娘“二婶”的叫声,甄氏忍不住就安慰了她几声,但显然到底未有多少兴致。
往道路前移了几步,提声就喊道:“大侄子,下面怎么样了?”
二夫人待长房真心关切,众人皆知。
大爷见四周浑然无异,几个起落就到了上面。
忙有小厮上前替他打伞,用布巾为他擦拭,然此刻雨虽小了不少,可到底因在雨中淋了许久满身潮湿。大爷内心揣摩着思绪,任由他们服侍,原温和无波的脸上愁容毕现。
二夫人却接过小厮手中的帕子,亲自替他擦去额上雨水,满是慈祥地说道:”浠哥儿,你明知身子不好,怎么能就这样下去?侄媳妇不见了,遣几个人下去找找就成,现下正下了大雨,回头若身子不舒服了,该怎么办?
你不顾惜着自个身子,也要想想老夫人和你母亲,但凡侄媳妇知晓你这般紧张她后,心中也是欢喜的。但若因这事而有个什么不适,她该多自责?”神情越发复杂,心疼的同时夹着几分深邃。
大爷待她向来敬重,颔首就应是,“谢婶婶关心,这儿雨大,山下道路怕是也不好走。上方已经安置了地方,您二妹、三妹先回去避避。此刻天色尚早,待等您会再行即可。”
“婶婶没事,还是寻侄媳妇要紧。”
甄氏自然看得出眼前人对媳妇的紧张,想着该劝他保重身体,但亦明白劝不走的道理,索性干脆就不说,在此陪着他就是。
大爷则似有话说,却又在心中斟酌词句。
“姑娘,您怎么了?”婢女丽雀的惊呼。
众人的目光投去,才发觉伞下的三姑娘竟已经昏厥。
二姑娘赶过去,甄氏亦去察明情况,大爷就大声唤来小厮,开口吩咐:“平丘,带几个人护送二夫人和两位姑娘上山,命人再催催山下的人,赶快送些衣衫和衾被上来。”
“是!”
大爷依旧要留下。
二夫人不放心地转身看着他。
后者即开口,“婶婶,您与二妹、三妹先去避避,莫要受寒生了病,侄儿很好,切莫担忧。”
待终于劝走她们,大爷才又唤人命令道:“你们下去四处瞧瞧,看有没有大奶奶的踪迹。”说完又指着寻到衣裳的地方,选了两个素来能干护卫,“你们从这儿钻进去,瞧瞧能通道哪里······”
那二人未有丝毫犹豫,当下拱手应是就跳了下去。
大爷背对着路道,正用帕子擦着手,目光瞬不瞬地盯着下方,看着府中护卫四处寻觅。等待了片刻,下道上就传来脚步声,“大爷,奴才下去查看,那些受惊突然跑出来的马匹并非咱们府里的,且山下有人守着,之后未放人上来过,怕是早就在这山道里的。”
大爷双眸眯紧,“可有见到马匹到达山脚?”
那人摇头,恭敬道:“回大爷话,未曾。”
“找,派人再找!”大爷沉肃着整张脸,声中含着怒气,喝道:“今日要来祭祖,早前这儿都是谁负责的?难道连外人都能随意放进山头,还教人做了埋伏?!”
外人?埋伏?
众人惊吓,皆全部跪下,“奴才们失职。”
大爷脸色僵冷,双手负在身后,抿紧了双唇,迟缓了会再道:“都起来,再添人手,还有,令人去知州府打声招呼!”
“爷,大姑爷和大姑奶奶不在城内。”早前回话的汉子抬头提醒。
大爷闻后,则似想着了什么,复伸手招他近身,低语道:“不必再遣人回府,你且安排几个能干仔细的,注意着知州府内的动静!还有,这个事莫要再声张,交代下去,谁都不准走漏大奶奶失踪的事!”语气坚定而充满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