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的战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也接到电报要马上回重庆;但是我绝没想到这个“班师回朝”的班子那么豪华,而这个班子当中竟然还潜伏着那么多的玄机……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日军发起的虎头蛇尾的广东会战算是结束了,曹小民终于第一次来到了粤东战场作飞行巡视,他刚下地就发现蒋光鼐并没有像一个率领得胜之师的将领应有地带着得色,相反他的神情中总是若有若无带着一丝悲凉……
汕头收复了,当蒋光鼐终于踏入这座被打成了断垣残壁的城市时,心酸的感觉就再也没离开过他。到处的废墟上都是死人,很多是只戴着顶军帽的火线参军的屠杀幸存者。本来他们可以活下去的,他们已经被日本人放过了,但是他们在经过震惊和不知所措后选择了抵抗……
如果不是自己野心太大,总想着一口气把日军直接赶下海去,会有这样的伤亡惨重吗?也许那些最英勇的人们,那些自愿作为先遣队潜伏进入汕头的精锐团官兵和武装警察们都不会死,这些原本已经躲过屠杀的百姓都不会死!
“以前我们所面对的战场都太仁慈了……”苏祖馨的话一直在蒋光鼐的耳边转来转去:“我们也有过杀得尸山血海的时候,但顶多是激烈,算不上残酷;当我们面对日本人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不把自己当成野兽就不能抵御野兽……”
难道战争不是也要讲基本的道义吗?难道军人就可以以战争的借口滥杀无辜、烧杀抢掠吗?回忆起整个粤东会战的一个多月,让蒋光鼐痛心的不仅仅是在和日军的对决中惨重的伤亡,还有自己的部下一些违纪的情况……当战争打到了民族存亡系于一线的时候,什么人都被临急临忙抽调到战场上的时候,军人的概念就模糊了,也许战场上只剩下了为了生存而拼命的两群野兽!
已经被粗略清理过的的汕头市区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还有血渍;刚放晴了两天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水把很多原本已经凝固被烤干的血污化开了,街道上的积水透着暗红,释放出血腥味……
曹小民长官的讲话一定很动人?蒋光鼐有点失魂落魄,他能够感觉到身边的官兵一时在激动地欢呼一时又开始集体哭泣起来,有时候他们会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但有时候忽然又会陷入死寂……忽然,他竟然觉得在这无数的杂音中清晰地传来了木鱼声;啊,那是六榕寺的木鱼声……
“蒋将军劳累过度了……接连一个多月的鏖战。**(..)能要人命啊……记得我刚下广东的时候也是带着病的……”曹小民问明了医生蒋光鼐的病情后出来对着一群非常关切官兵道:“也许你们平时天天见着没发现。我可是发现蒋将军整个人瘦了一圈了……”
有劳累,但更多的是心累!曹小民怎会不理解呢?这样的情况在他、在他的一群老弟兄身上发生过太多了;当时间慢慢把这些创伤沉淀到了心底成为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时,创伤也就痊愈了,跟在身边的苏祖馨不就是一个案例吗!?
粤东所遭到的战争屠戮是那样的惨重,曹小民不由得马上想起了他和李福林的君子协定。现在他只想到钱、想到救济;但是他不敢再对地方上承诺什么,政府没钱,他更没有!
汕头收复了,粤东收复了,全国在这一刻也许都在庆祝,但是在汕头却没有。难民们还在四乡打探着消息没敢回来。但是他们回来了又如何呢?难道满目苍夷的家能让他们高兴起来吗?能让他们的泪水少些吗?
以最高长官的身份下达了命令,让各部官兵全力为民众修建起可以躲雨避风的临建房、让地方上马上摸底农产受灾情况和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才能最大限度地挽回损失后,在汕头逗留了两天曹小民就回广州了――他已经通知了李福林到广州见面,商谈赈灾的事情了。
曹小民是悄悄回到广州的,他现在几乎把李福林的小庄园当成了自己的秘密住所了,他可以乘坐水上飞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到那里去和李福林见面。但是当他到了李福林的厚德围时却让他大吃一惊:这个老家伙竟然把自己的行踪外泄,有一大群人在等着他!
刚从香港谈判回来的汪精卫夫妻、从法国和瑞士回来的国民党四大元老中的两个李石曾和张静江、还有另一个知情人杜月笙……为了陪他们。虎穴当中的一群粤军元老竟然无人缺席!老天爷,怎么这群大神全来了……
这一群人当中。张静江和李石曾曹小民都是初见,自然不免客套一番。对于张静江曹小民在原来时空是听过的,主要还是因为因为他曾在上海留下过些事迹,当然具体是什么他是早就忘了。至于李石曾曹小民是到了这个时空才知道有过这么个近代史上的重要人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