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怎么了?”卓梵看着老鬼又不受控制地飘来荡去,也觉得有些古怪,平常的时候老鬼算是一个十分听话的鬼,最多也就是在夜晚的时候飘荡出去浪一圈而已,通常在阮萌再的时候都不会有这样打的动作,恨不得一直都窝在阮萌的身边,可现在一进到幽冥地府之后就好像一下子变了个样一般。
给人的感觉就是幽冥地府里面的一切就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做什么都完不受掌控的模样。
“正常,他是魂体。”阮萌对于老鬼这种反映那就显得镇定的多了,“不要忘记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幽冥地府,主管的就是他们这一类的存在。”
只要魂体到了这里怎么可能会不被这里的一切所吸引住,要是没有出现在这里那还好说,到了这里之后基本上不管做什么事情那都不会受这些魂体的掌控了,会自觉地进入到阎王殿之中,至于最终会进入到第几殿,那就得看生前做了什么了。
“等到日后你们老死之后魂体到了这里也是一样的,当然除非就是你们不愿意过来宁愿当孤魂野鬼的状态那就另当别论。”阮萌想了想之后又道。
卓梵看着他这位姑奶奶,内心之中总觉得在面对是他这个姑奶奶的时候总有一种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比较好的感觉,虽然知道每个人都是会死亡的,但从她这样自然地说出这种关于生死的事情,还顺便帮他们考虑了一番关于死亡之后灵魂的去处,这种感觉总是觉得有些微妙。
张清虚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这样的人见识的也比较多,自然也都已经对这种话完没有多少感觉了,早晚的事情而已,哪怕是天师府之中最强大的哪个天师在最后的也敌不过天命所归,能够飞升的太少了。
“当然,你们要是修炼有成一点的话,说不定往后能够在地府之中混一个不错的地位,当个鬼差,混上判官,最后说不定还能够当一段时间的某一殿内的阎王。”
阮萌觉得张清虚这小子往着这个方向发展的话还是很有可能实现这个可能性,而且还是个攒阴德的事情,到时候就算哪天想要投胎转世了也能够保证自己投胎转世一个不错的。
“这些也能够……”卓梵有些困惑,他觉得鬼差、判官一类的还有可能轮换,但阎王一类的也是有这样的可能轮换?
“自然是可能的。”
一个手上拿着笔记本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那清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温润的笑意,他朝着阮萌行了一个礼,道:“大人今日怎有空来了冥界?小人是第一殿秦广王的判官。”
“你认得我?”阮萌看了一眼这个小判官,虽说已经习惯了被人叫“大人”,但说实在话她还真没怎么和地府的判官打过交道,所以在这个判官用这样熟稔的语气来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真的有些意外,好歹也是要先说点场面话吧。
“大人说笑了,冥君有过交代。”年轻判官笑着说,“我等哪里敢造次,倒是有些不懂事儿许可能会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同人计较才好!”
年轻判官的视线落在张清虚和卓梵的身上,他又笑了笑道:“张天师的后人果真也是颇有作为。”
年轻判官对于张清虚的情况倒也知道一些,要知道在张天师投胎之前也是再地府做了上千年的判官,后头的时候也见过一些张家的后人,给他的感觉也就是如此而已,倒是眼前这个后人,虽说能力还算一般,可好歹运气不错,竟能跟在大人的身边,这一点就已经是前辈们所没有做到的了。
那可是冥君交到过的人呢,年轻判官原本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大概也不能看到冥君交代的人呢,就是他前头的前辈也都不曾见过,大人经常打了交道的也大多都是鬼差,现在突然之间看到人,就是他这么多年自认为已经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场面也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大镇定的说。
现在想想还真是如此。
阮萌听到判官这么说,大概也就知道了那肯定是玄冥的交代,虽然已经有许多年不见,他做事倒是不错。或许也可以见上一见了。
“冥帝在何处?”阮萌问道。
“冥帝参悟天道之中,我们已不曾打扰多年了!”判官回道,自打他成为判官到现在基本上都没有见过冥君,不过地府之中也还有自己的准则所在,所以也不用担心冥君不在的时候他们会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事情。
“他参悟天道?”阮萌听着这话都觉得有几分的可笑,她所认识的玄冥对参悟天道这件事情可没有这样的勤快,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对这种事情并不乐衷。
现在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要参悟天道去了,她就真的觉得意外的很了,难道这么多年下来他的性子也转变了不少不成?
不过仔细想想这件事情还真的不是不可能的,玄冥的性子阮萌也琢磨不透,谁知道会不会过了上万年之后他的性子一下子就转变了呢,这可说不准。
“行吧,既然他在参悟天道我也就不打扰了。”阮萌随意地说道,反正她这一次来也不是为了要和人见面,“我想我这一次来,你应该是知道要做什么的吧?”
年轻的判官微微一笑,“自然。”
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在幽冥地府之中随意地行走,还能够进到阎王殿之中,不过他们所去的地方不是其他的殿,而是秦广王所在的第一殿之中。
大殿之中点着烛火,烛火燃烧的火焰是血红色的,映得整个殿堂之中显得越发的阴森可怕,殿堂之中空着,倒是让原本还想看看阎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略有几分的失望。
或许是因为两人失望的模样实在是叫人无法忽视,年轻判官也只能无奈地道:“你们二人并非是阳寿尽而进入殿中,若是叫你们瞧见阎罗也是不妥,回去之前必是要消了你们的记忆。就是生阳到了殿中,再离去之后也会不记得今日之事。”
意思就是说能够带你们到这殿中就已经算是十分客气了,阎王你们就别指望着再见上意见了,能有现在这种情况都算给了颜面了。
张清虚和卓梵两人也不过就是想想而已,也没真的指望自己真的能够什么都能满足,倒是阮萌老神在在,一手扯着红绳拉着老鬼,慢慢悠悠地跟在年轻判官后头。
“大人当日让鬼差来查人的时候我就想着不知道何时能够见到大人一次,那魂在奈何桥畔也已经滞留了许多年,说什么也是不肯去投胎。”判官说,“我们地府也是十分通人性的,既是不肯去投胎要等了人我们也不会强制要求人非要去投胎不可,可这么多年下来,到底也还是没有看到对方要等的人,倒也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判官这话那是说的半点也不作伪的,想想他们地府之中出现这样坚持的人也算是少数了,虽然以前也有过说什么都你不愿意去投胎说什么都要在奈何桥畔等着不肯走的,但等的时间长了,等来的未必都是他们想要的那个结局,又或者是等了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就先放弃了。
那人也在奈何桥头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上辈子也不曾作孽,还能够安排投上一个好胎,孟婆也会时常问上一句愿不愿意投胎,但她还是说什么都不愿意。
阎王殿之中光华浮动,四周的一切如同水波蔓延开去一般,荡起了涟漪,很快地他们眼前的景象就一下子变了,不再是那摇曳着可怕血红色光芒的殿堂之中,而是一条长长的羊肠小道。
小道上不宽,约莫也就只能站立上两个人的模样,道上排着一条长龙,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身上挂着“差”字的鬼差站在一旁看护着,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十分的重视,只要队伍稍微有几分的乱,就会呵斥上几句。
而这一条小道的尽头是一条之余一人通过的小桥,桥头的位子稍微宽了一些,摆着一个茶摊子,热气氤氲。
一个年轻的女子在那边分发着茶水,有人接过茶水之后乖乖引下,然后不言不语地走上小桥,半点也没有回头地走去对面雾气弥漫厚重的地方,很快的那原本就不算厚实的魂体就消失在这浓厚的雾气之中,也有人大喊大叫着,说自己怎么都不肯投胎的。
这种大喊大叫说自己不愿意投胎的很快就被鬼差一下子从队伍之中提留出来,消失在原地。
而在孟婆的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民国时期服装,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子,她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人从她的身边经过,她的双眼一直看向队伍这一头。
老鬼看到那人的时候神情一下就激动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就想要往着那一头飘去,不过才飘了一丁点过去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腰间捆着一根红绳,只要离的远了之后就会被牵扯到,完没有办法自由地行动。
“大人!”老鬼有些心急地就想要自己动手去解了这一根绳,但他的手才触碰到红绳就像是被雷电劈了一下似的,魂体有一种灼烧的疼。
老鬼看着捆在自己腰间的绳,那样子完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要接着去解开这条绳还是应该接着祈求了阮萌。
年轻判官看了看老鬼这个动作,心想这老鬼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眼前这一根红绳分明就是一个法器,在大人的面前有这样的动作会有刚刚那样的反应才怪呢。
“走吧!”阮萌也知道老鬼心中的急切劲,也没打算同他计较什么。
年轻判官应了一声,在下一瞬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就已经到了桥头的位子,桥头在他们到的时候从原本也容纳不下几个人的地步一下子变得宽敞了起来,看的出来这奈何桥头也是有术法掌控着的,完就是随了心意转变的。
现在桥头宽敞的就算是容纳下他们几个人也还是依旧宽敞的很,半点也不嫌狭窄。
队伍因为阮萌他们突然之间到了前头而引发起了一阵的骚乱,不过在旁边有鬼差的情况下到底也还是闹不起来,也不过就是闹了两下之后就又按照顺序排好了队伍。
孟婆依旧有条不紊地舀着自己面前那一锅的热汤,只要有人接过这一碗热汤的时候她都会念上一句:“暖和了身体再上路。”
那模样到不像是要送了他们去投胎,反而倒像是在叮咛归家的人一般。
张清虚和卓梵两个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还能够看到这样的画面,还真的十分的意外,总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假的奈何桥,孟婆居然还是这样的亲切,这态度都能够上星级酒店去服务了。
老鬼现在也已经管不了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了,他的视线之中只看到在奈何桥头这个对着自己微笑看着自己的人,这人就像是自己仅能想起的画面之中一个样子,笑得如春花一般的灿烂。
她穿着天蓝色的旗袍式样的上衣搭配着黑色到膝盖的裙子,穿着圆头皮鞋,那样子活脱脱就像是从旧时代里面走出来的女学生的模样。
老鬼张了张口,总觉得这个女人的名字就在他的嘴边即将是呼之欲出了,可他最后也不过就是张张嘴,却怎么也叫不出眼前这个人的名字了,是詹念念的长辈吗?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吗?可是在墓碑上的那一张照片苍老的很,除了那一汪如同秋水一般宁静的眼眸和眼前这人有几分的像似,其余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地方是相似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老鬼有几分紧张地问道,“我好像记得你,却又想不起你来了。”
这个年轻的学生模样的人看着老鬼的双眼泪汪汪的,“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段书华?我是詹婉宁。”
詹婉宁
老鬼细细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觉得有几分的熟悉感,是的,这是詹念念的哪个亲戚,也是他在墓碑上看到的名字,他费尽心思想要去想,却什么都没有想到,最后他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我好像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老鬼说,“我的名字是叫段书华吗?”
詹婉宁看着段书华,她的泪眼落了下来,鬼魂的眼泪带着几分的殷红,在白净的脸上落下的时候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但现在她的眼泪落下的时候有一种凄美的感觉,她哭着哭着却一下子笑了起来。
“你记不起来了也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终于等到你了。”詹婉宁微笑着说,她的笑容再度扬起,有一种浸润了阳光之后的灿烂感觉,让人光是看着都不忍心将自己的视线转移。
春风十里不如你
段书华看着她那带着泪的笑容,有几分的不知所措,但就像是鬼使神差的一般,想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手帕来,但翻找了一圈之后也发现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一个灵魂而已,现在身上所显示出来的那一身衣服也不过就是他死的时候穿的那一身,压根就不会有手帕这种东西的存在,他伸出了手去,慢慢地把她挂在眼角的泪珠拭去。
“不要哭了。”他低声说道,想了想之后他又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在这里等了我很久?”
詹婉宁看着已经什么都不知道的段书华,说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其实她在等了这些年之后其实也还是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等到这个人,毕竟他比自己早就已经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早就已经投胎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信念,让她在奈何桥头上等了一年又一年,其实等的时间长了她也试过要放弃的,但每次又忍不住告诉自己,或许下一次就能够在这个队伍之中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了,要是自己真的投胎走了那要怎么办,到时候还能够等到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