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这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应对,无奈之下,只能暂且将此事压下,等待着后面再行处理。
然而贾母就不承想想,事到如今的状态,真的是能够将事情压下的
怪只怪贾母素日来,对于迎春不太上心。她从未想过迎春会有翻身之日,只觉得真正该担忧的对象,只有长公主一人。
唯一的麻烦,就是迎春向长公主告状,到时长公主是否,会对贾赦心有厌恶。
这一件事情贾母倒不是太在意,毕竟只要邢夫人还在荣国府,只要迎春还是贾家的女儿。
长公主便不会做太过分。
相比之下更难弄的,反倒是性格越发鲜明的邢夫人。想到对方的那个性格,贾母忍不住觉得头更疼。
贾母此时还不知晓,康眠雪修书一封,已然将这里的事情,直接告知邢夫人。
家母欲知邢夫人生气,却未曾想过邢夫人会如此生气。甚至直接成为大庆朝休夫第一人。
只能说一啄一饮,皆有天定。若不修持自身功德,纵然是他人送上金银也是祸害。
可惜的是,已然被红尘迷眼的贾母,与酒色贪花的贾赦,根本不了解这事儿。
当然同样被红尘明眼之人,还包括如今正住在西院儿的王夫人。
王夫人的院子极为宽阔,然而此时却是冷冷清清。只能闻到袅袅香烟,以及静默的诵经声。
她跪在佛前,面容被烟雾模糊,只是冷淡地不停诵经,也不知是烟雾遮了他的眼,还是烟雾遮了菩萨的眼。
这是最近王夫人,最喜欢做的事情,每日里他定然要抽出时间,跪在佛前诵经一个时辰,或是诵经,或是捡佛豆。
这可以,让她获得心灵的宁静。
今日里也是如此,周瑞家的不敢打扰王夫人,只是在门口等候。她如今已然,等了有一个来时辰。
随着最后一抹青烟消散,王夫人听一下口中的念诵,眼瞧着面容慈悲的观音,不言不语,面容之上一片冷淡。
听见诵经声结束,周瑞家的赶紧走进佛堂,小心翼翼地扶起王夫人,口中说道:“太太,我扶太太起来,太太仔细腿疼。”
王夫人只是个微微颔首,然后便转头看向对方,眼神中带着几许疑问。
周瑞家的并未马上说明,而是先将王夫人,扶到贵妃榻坐下,小心翼翼地将有些麻木的双腿,抬到贵妃榻之上。
小丫鬟早已等候多时,瞧见周瑞家的,拿出毯子替王夫人盖上腿。
她赶紧将热好的盐包取过来,这盐包之中除了食盐之外,还有大量花椒之类,专门的驱寒消肿的药材。
周瑞家的,小心翼翼地聊开王夫人的裙摆,这才将盐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对方的腿上。
随着温热的盐包,一股酸麻透着王夫人的膝盖向上。她拍的有几分舒服的一声,面容也变得柔和起来。
周瑞家地瞧着身形未足的小丫头,微微一笑,眼神向外一瞟,那丫头极其聪慧,当下便明白对方的想法。
乖巧的退出房间。
这丫头有个极其好的名字,叫做金钏儿。也是贾家的家生子,她此时却是极有眼色,知晓周大娘定然是要与王夫人说事。
当下赶紧退下,站在离这门口七八步远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放风。
周瑞家地瞧着那个小小的背影,眼中倒是有几分赞叹。
“这孩子刚来没多久,就看着被太太调教得极好。”周瑞家的奉承道,这倒不完全是假话,毕竟金钏这人的确是极为得妥帖。
王夫人眉头舒展,眼中带着些许的满意,点点头说道:“这丫头还算贴心,虽比不上老太太身边的鸳鸯,但是也有几分意思。”
说到此处,王夫人微微眯眼,显然对自己调教的功夫,感觉极其的开心。
周瑞家的素日里在王夫人身边,哪里不知道对方的心结,当下围绕着这丫头不停地放。
逗得王夫人颇为得开心。
二人交谈一阵,这时才将话说到正事上。
“老太太屋里的丫鬟,传来消息,说是今日里大老爷过去,老太太发了好一顿地脾气。
据说差一点便撅过去。”
周瑞家地带着几分惊叹说道,他滴滴走进王夫人的耳边,生怕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王夫人本来因为心情不错,加上膝盖上敷的药也极为舒服,本来已经昏昏欲睡。听闻此言乎地睁大眼睛,眼神死死盯住周瑞家的。
“可是大伯又做了些什么”王夫人心中料定,只是有些话不好说出,当下只能询问道。
她如今已然对贾政完全死心,在如今这番光景下。能够让她动容的,也只有与贾家相关的一切,毕竟这代表宝玉的利益。
周瑞家的点点头,又更加的压低声音说:“我听说,这件事和八月十五那件笑话有关。”
她说起,这个眼神意有所指,其中满是讥讽。
听周瑞家的说起这件事情,王夫人也是一阵恍然汤塞里冷笑一声。
“大老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只觉得自家的女儿嫁得出去是吧”
她说到这里,当下冷笑一声,便不再多言。
王夫人没什么心思管别人的事情,如今她只是想着把自己保护好。
眼见着王夫人兴趣不大,周瑞家的心中焦急,她可是要让二房得势,不然如何能够从其中得到利益。
当下她大着胆子继续说道:
“据说起因是因为,那位大老爷卖官鬻爵,这一下子收人家的钱,结果未曾做到,然后又和人家什么女眷有了首尾。
这件事情如若被御史知道,可就不是一道参本那么简单。”
周瑞佳本意不过是想从中牟利,未曾想因他这一件事,反倒引出另外一件大事。
王夫人听到这里,一直捻着念珠的手,突然一顿,抬起头看着对方。
从周瑞家的言谈,可以知道这件事不是那般简单,本来王夫人是没什么兴趣的。
她如今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好好教育宝玉,只是如若这件事牵扯宝玉的利益,那便不能够置之不理。
王夫人心中琢磨,微微坐直身子,显然是对这事有了几分兴趣。
“老太太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可不是单纯的,想要把女儿抵债。”王夫人念动手中的数珠,有些好奇,这其中贾母是什么角色。
很快从周瑞家的诉说中,王夫人清晰地知晓贾母的想法。她冷笑一声又靠了回去,果然左不过就是一顿打骂,然后紧接着,便被贾母按下此事。
在王夫人心中,贾母虽说一直说着什么看不上老大,可实际上替对方做得一点都不少。
相反,他们二房虽说奉养着老太太,实际上那些利益并没有沾上多少。
甚至连荣禧堂都住不得,王夫人想起自己,灰溜溜地从荣喜堂搬离的日子,只觉得心头暗恨。
“另外,还有小厮看到,大老爷离开之后,老太太房间足足抬出两三个大箱子,都有三尺见方。”周瑞家的眼瞧着王夫人,青汁如今火候已经足够,当下便浇下最后一泼水。
果然听了这话,王夫人猛然睁开眼睛,盯着周瑞家的。
虽然早知道王夫人的性格,但是猛然如此被人盯住。周瑞家的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面容之上颇有几分胆怯。
王夫人冷哼一声,她什么都可以忍。甚至即便是如今贾政流连赵姨娘,她都不甚在意,可万不该有人动摇宝玉的根本。
在王夫人看来,老太太手上的东西,那日后都是属于宝玉的。
所有从老太太手中扣东西的,都是觊觎之人,她对这些人没有半分的同情。
想到这里,她心中恨意更浓,只觉得挖心挠肝一样:“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周瑞家的虽说有点小心思,但是却素来最是惧怕王夫人。
刚才王夫人那一副模样,已然将她吓了一跳,当时这回赶紧说道:“我听说,这事儿是让赖大的手。”
王夫人听到这里,心中知晓这些东西定然不是古董,便是一些贵重的精品。
贾母出生勋贵之家,当日里荣国公外出征战,带回来的好东西,可都是由她先挑的。
宝库之中,不知藏了多少珍奇异宝,每一件拿出来都是不少钱。
如今白白这样出去三大箱,一时让王夫人心疼不已,她看着周瑞家的,想要让对方去查这东西的流向。
只是如何查,这却是个问题,毕竟他们又没有相关的人脉。
周瑞家的察言观色,心中知晓王夫人,如今想要知道东西去哪儿,当下又凑到对方耳边:
“太太,我那女婿,您是知道的,往日里他也没什么做。
这会子家中倒是有几个闲钱,便想去开个古董铺子,因此也结识了不少这相关的人。
其中一人,就和赖大总管有些相识,想来若是要出手,定然会通过对方,若是咱们想要知道是什么东西,是不是……”
周瑞家的话说到一半,事情已经解释得清楚,王夫人看着对方轻笑一声:“去拿五千两银子,你那女婿的铺子,算我两成干股。”
说吧,王夫人也不再多说,直接闭上眼睛,周瑞家的面容之上闪过喜色。
这却是意外之喜,如今开上一个古董铺子,也不过是两三千两的事情。
王夫人取出五千两,只有两成干股,这可是天上掉馅饼。更何况在京中,若是想要立足,身后没有家族扶持,根本做不到。
京城之中任何一家铺子背后,七拐八绕之后,背景难免这几家将军,那一家国公。
更有些,甚至连皇帝都会有参股。这样的背景下,自家女婿想要立住,实际上是极难的。
但只是凭王夫人这一句话,却是将一切都简单化,到时直接抬出荣国府的牌子便可。
至于查查那些古董的去向,周瑞家的其实早就让女婿去调查此事,古董界本不是大地方,来来回回就那几个人。
更何况敢收勋贵家的,就更容易找。
也是因此,周瑞家的是做足功夫,这才来见王夫人。
这一次,她给赖大家的挖坑,实在是赖家吃相难看,有钱大家赚才是明理。
王夫人口中吩咐完,闭上眼睛,在心中仔细盘算。这一次大老爷显然是马失前蹄,她却要好好谋算一番,至少要让对方付出些代价。
可惜的是,如今却不能够让对方放弃爵位,不然这将军爵位,跟宝玉会越来越远。
想到这里,王夫人心头更加烦躁,他如今却得想个办法,不但要对付贾赦,更得将贾琏一并除掉。
“当年还是手软,怎么就没将贾琏一并除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