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中,贾母有些兴致阑珊,她为了贾家付出一辈子,直到现在还得替贾家,将事情抹平。
“这儿女都是债呀。”贾母辗转之间心情更加抑郁。
鸳鸯听贾母这样感叹,眼珠略微一转,轻声说道:“大老爷有些时候带着几分天真,自然不一定能够理解,老太太的心思,才要老太太多多提点才好。
不过如今再过一两年,咱们宝二爷也长大了,老太太那一般疼她自然是要比大老爷、二老爷贴心得多。”
鸳鸯这话其中多有奉承之意,她素知宝玉是贾母的心头肉,是以专门说宝玉之事,反而有些将贾赦贾政撇开。
贾母听了一时,心中十分舒畅,她笑着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却是该如此爱宝玉呀,不亏我疼他。
想想去年冬天那两枝梅花,宝玉瞧开得好,巴巴地折了来给我看,也是这孩子把我放在心上才这样。”
可惜的是宝玉这孩子虽说乖巧,却天生不能入仕,往后也只能靠家族和妻族。
此时既然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替宝玉定下到合适的妻族,只能够在自己家族之上好好做做打算。
想到这里,贾母带着几分纠结得很鸳鸯商量:
“鸳鸯,你说将迎春嫁给王家怎么样或者薛家似乎也可以”
贾母心中盘算,这才跟鸳鸯细细的商量。说是商量,实际上不过是贾母已然决定此事,找人附和自己罢了。
鸳鸯眨眨眼睛,露出几分好奇的表情,她手中美人锤一顿,带着几分好奇地说道:
“二小姐二小姐如今不还小着呢吗老太太年前才说,二小姐定要多留几年呢,如若是早早嫁出去,便没有现在在家这般自在了。”
鸳鸯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她未曾想到不过是邢夫人离开扬州,竟然使得贾母动起安排迎春的心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能够改变贾母的想法,只是如若是就这样,让二姑娘白白嫁出去,未免实在糟践。
在鸳鸯看来嫁给王家还好,如若是嫁进薛家,那才是真正的入了苦地。
薛家那薛家乃是商户,纵然是官商如何沾上个商字,终究是下贱。
贾母似乎没有听出鸳鸯的想法,她附和着点点头,眼中有几丝苦恼。
“你说的这话倒是不错,本来我也没想着,这么快把迎丫头送出去。
可是偏偏如今邢氏,眼见着跟咱们离了心的,能够牵制对方的,也便剩下记在她名下的迎春。
她自己不能生已是定局,这辈子若想有得依靠,便也只能考虑迎春这丫头。
我却是想着让她好好地求一求我,这样子也好顺水推舟,给迎丫头找个好人家,也让邢氏能够为我所用。
鸳鸯,你可别怪我心狠,实在是为了保全贾家,不得不如此。那位长公主的能量太大,只是远远瞧着,便让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不心动。”
鸳鸯听到这里,心中一片冰凉,她没有想到,贾母竟然连迎春,都要如此算计。
要知道迎春,可是她的真正亲孙女,并非是那种外面认的,而是有着血脉关联的。
这样的血脉,就如此毫不客气的,直接用来当做筹码吗
鸳鸯只觉得心中发寒,可是她转念便想到,对贾母来说,恐怕这已经习以为常。
当年的大小姐不也是这样吗,当时她还只是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大小姐可以算得上是老太太,千宠万娇捧在手心中养大的。
然而终究不过是,十三四岁便被送到宫中,这一待便是六七年的光景。若非是陛下赐婚,恐怕大姑娘仍旧地在宫中蹉跎。
虽说古之有这宫中待年,可是大小姐乃是被选作女官,更不要说当今心中那一位白月光。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后宫完全就是虚设,没有一个是入得了陛下眼的。即便是所谓宠冠后宫的甄贵妃,也不过就是那一两分的荣宠罢了。
可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大小姐仍旧是被毫不客气的送入宫中。说句不好听的那不长眼的地方,比起吃人的魔窟,也好不到哪儿去。
十来岁的孩子在那里沉浮多年,遭受了怎样的苦难又有谁能够知晓
难道这就是权贵之家的亲情吗,一切都在利益之中,若没有利益相关,纵然是母子亲情也是那么单薄,仿若蛛丝一碰难留。
贾母实际上并不是想让鸳鸯跟自己商量,她也不会跟自己的贴身丫鬟,商量这些事情。
实际上贾母即便再信任鸳鸯,也改变不了,鸳鸯只是个下人的事实。她之所以现在对着鸳鸯说这一件事情,不过是贾母心中仍旧未留下决断。
现如今贾母身边没有人,能够跟她商讨此事,跟贾赦自然是不可能,贾政读书亦读成木头,王夫人更是别想,那一点脑子光顾着敛财,其余的半点皆无。
无奈之下,贾母便只能偶尔与鸳鸯说说。她忍不住有些叹息,如若是国公爷此时还在那便好了,对方定然能够做出决断。
贾母正一脸深沉,仔细地权衡着两家的利弊。忽听见外面一阵慌乱,其间多有惊叫之声,她紧紧皱起眉头,口中埋怨道:“这是怎么了外面怎会如此之吵闹鸳鸯还不快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