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康眠雪身边的司徒源自然将一切看在眼中,他盯着那上面,如若蝇头大小的文字忍不住,无奈叹息:
“却不知道是谁,做下了这局,只能说甄家不倒真的天理难容呢。”
康眠雪没有说话,只是指有些疲惫的向后靠在椅背身上。她伸出如同青葱一般的手指,轻轻揉捏着眉心,似是有些疲劳过度的模样。
司徒源看向妻子轻轻的叹息一声,这件事情的确实在是有些诡异。
这张薄缎之上,写的字数不少,总结起来却不过是两个意思。
其一便是甄家此时已经将账本完全收回,但是那个神秘人自己手中还掌握着一份手抄本,是以并不用在意没有证据的问题。
不过他这份东西,却也不是白白送出的,需要康眠雪他们能够破解自己的一道道考验才可以。
第二个,便是书写着贝壳的用法,以及那账本真正的去处。
康眠雪略微休息了一会儿,感觉眼中的滚烫渐渐消失,这才将贝壳拿在手中。
按照缎面所记载,将春宫图两两相对折,然后再放上贝壳,按照其上标注的位置,找出那些隐藏这字迹。
康眠雪口中轻声说着,司徒源则拿着毛笔,快速的将其记下。
柳湘莲和冯紫英此时,早已经被这二人的方式弄得震惊,他们从未想过,这竟然还有如此藏东西的方式。
更没想到过,公主娘娘竟然只是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便将所有的谜题解开。
明明刚刚还一副,全然摸不到头脑的样子,结果不过一会儿,两人就开始分工合作。
冯紫英悄悄的在柳湘莲耳边咬:“要我说,咱们公主娘娘绝对不是人,那想出这法子的也肯定不是人。”
这话说大不大,说小不行,却是正好让屋中的几人,能够听得清。
若在平时,他们几人背后说说道还好,然而此时康眠雪就在面前,柳湘莲听到冯紫英的话,便只觉眼前一黑。
柳湘莲此时却是连保他都没法保,果然这话康眠雪尚未回答,深爱妻子的司徒源抬起头看向尚且没反应过来的冯紫英。
他眯起眼睛,突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露出浅的极为干净的笑容。
偏偏就是这笑容,让柳湘莲身上只觉得一寒,忍不住一个哆嗦。
他下意识地向左走了一步,与冯紫英拉开距离,瞥向对方的眼神仿佛都在说着:你却是自求多福吧。
而冯紫英此时,早就被司徒源的这个眼神直接冻在当地,他此时才想明白,自己竟然做了蠢事。
这一会子深感后悔,自己为何在司徒源面前开玩笑。要知道公主娘娘一向脾气温和好说话,但是侯爷他不好说话呀。
就在冯紫英觉得自己前途一片无亮,不知道要被穿不知道多久的小鞋之时,康眠雪已经将上面的字一一说完,她看向司徒源,想要看具体内容。
司徒源将盯着冯紫英的眼神收回看,如同变脸一般,温柔的看向妻子柔声说道:“我都记下来了,你看一下这个地方,还真是有趣呢。”
他口中说着,便将手上的纸条放在康眠雪面前。
康眠雪瞧了一眼,也是一时哑然失笑,指着这上面的地点,冲着司徒源说:“我却是发现了,真的跟这地方有缘分,既然如此配让冯紫英去取吧,左右他想下水呢。”
原来康眠雪手中解密,然则一双耳朵却听得众人所言,是以自然听到冯紫英作死,便送对方一程。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具是促狭的笑起来,只剩下摸不着头脑的冯紫英,和一脸同情看着他的柳湘莲。
不过冯紫英到底算得上是有几分担当,自己临时被委派的任务,他也不觉得泄气,反而一副神采奕奕的。
接过司徒源抄到另一页上的地点,他低头看着上面,一时之间也是长大了嘴。
原来上面所写的地点并不是别处,正是那盐商府中的荷花池。
冯紫英呲牙笑着,显然有些兴奋:“得勒,我现在就去将这个取回来。”
司徒源挥手让冯紫英下去,此时那盐商府第之中满是军士,自然不必担忧会出现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康眠雪心神一松,今日却是累得紧了。自天明五鼓便一直忙乱到如今,总算是事情有了进展,康眠雪看着司徒源轻笑,眉宇间却是多了些许疲惫。
司徒源清清嗓子,这才吩咐余下众人:“今日所有跟着的士兵,每人赏银二十两,那些收录的,你们按照规矩往上添加便可。
另外一定要让众人,将那些收缴的金银全部整理好,连夜清点入库房,三日后送到京城。
我却是再次说下,那些银子哪个敢动,我就敢砍哪个。”
司徒源的语调一直是淡淡的,然而就是这淡淡的语调,偏偏让人不寒而栗。众人也皆知晓司徒源的脾气,他说砍人那就是真的砍。
“此事诸位却也是劳苦功高,待到江南甄家之事完毕,保得江南民众平安,本宫与驸马亲自上表,替你们叙功。”康眠雪瞧众人脸上的严肃,轻声说道,好让气氛缓和一些。
“多谢公主娘娘,侯爷。”余下众人听闻康眠雪所言,具是面露欣喜,躬身行礼。
康眠雪瞧着面前的众人,微微笑眯了双眸,不管如何这些班底到如今总算是初具规模。
吩咐众人各自回去,用命人替他们准备好需要的吃食与热水,夫妻二人也在书房之中,草草吃了一些宵夜,这才一起携手揽腕月下朦胧。
本来依照司徒源的意思,自然是想让康眠雪就此躺下好好休息,偏偏康眠雪却是个越累越精神的脾气,此刻却半点睡意皆无,两人干脆手牵着手走在花园之中散步。
此时园子中却没了白日里的燥热,走在石子路上,康眠雪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一层层疲惫,慢慢被月光抚慰不见。
“你却是小心点,此时身子不便,偏你还愿意走。”司徒源看着康眠雪眼眸之中满是爱意,然而口中的话,却带着些许埋怨的味道。
康眠雪一向如此,所以外表看起来温柔得紧,然而内在却是极为心有成竹。
虽说这样的康眠雪让司徒源极为着迷,但是他偶尔也希望康眠雪能够软弱一些,只是今日到底将他吓到,却不敢多说一句。
康眠雪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对方,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有错么”
一瞬间,强烈的求生欲裹挟了司徒源,他猛然摇头就差赌咒发誓,说自己决计不会如此,而康眠雪本就是开玩笑,见对方如此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两人笑闹一阵,司徒源一手握住康眠雪的手腕,另一只手揽在其的腰间,两人却是让跟着的丫鬟躲得远远的,只留下他们互诉衷肠。
两边的游廊之上,一盏盏宫灯透出昏黄的光韵,将周围照耀着光怪陆离。
两人便在这幅景象中,十指相扣,踩在云端之上。
“如今可以确定,那甄家后面还有一股势力或者一个人了。
雪宝,你说这送来东西的会是谁呢是甄家的主子,还是另外一股势力!如今这江南势力交错,一时之间倒是难以决断。”司徒源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凝重,今日发生之事,他只觉得自己身处多重迷雾之中,一时之间难以分辨。
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位,不按牌理出牌的妻子,才能够轻易的将其中的秘密解开。
康眠雪沉思一下,轻轻的抚摸着假山之上的一朵蔷薇,难得的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我偏向于甄家之后还有人,而那个人恐怕是敌非友。”康眠雪眼眸低垂,凑到蔷薇跟前,那蔷薇如今正开得娇艳,一个个大如碗口,其上还可以摸到些许的潮意。
康眠雪低头轻嗅花香,鼻翼之上蹿入一股子极为漂亮的甜香,然而不知道为何在这甜香之中藏着一丝古怪的腥气。
康眠雪猛然皱起眉头,她仔细的嗅闻着花上的味道,这处行宫之中满是奇花异草。
是以花卉之间,香气多有融合,倒也是正常,然而诡异的是,却没有任何一朵奇花会是这种味的。
康眠雪能够清晰地嗅到,其中那丝丝埋藏的腥气,康眠雪有些不信邪的再次低头,然而仍旧如此。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又走到其他的花卉面前,摘下一朵在鼻尖嗅闻,然而这里的花香却没有那种腥气。
一直关注着妻子的司徒源,自然马上发现了妻子的神色变化,他轻声询问:“雪堡却是如何我见你似有些不对劲,难不成这花草有问题”
康眠雪轻轻点头,忍不住苦的一张脸,口中吐槽道:“阿源,你说是不是有人,觉得咱们太好欺负了”
自从来到江南,却是各种招数都往上一一招呼,确实让她大开眼界。
听闻此言,司徒源心知定然不好,他的面色郑重起来,看像眼前的蔷薇花丛。
“这下手之人却也是费尽了功夫,种了不同品种,一点尚且无妨,若是时间长了确实容易败坏身体。”康眠雪抚摸着蔷薇交缠的花瓣,口中轻轻说道。
司徒源听着妻子的解释也是略有些惊讶,毕竟竟然会有人,专门培育这种特殊的花卉。
“的确如此,这个倒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了的呢。如果不是早年间,我曾经得过一本毒经,上面有专门写过这种形似蔷薇的花朵,恐怕我如今还像个傻子呢。”康眠雪丝毫不在意的,抚摸着蔷薇的花瓣。
司徒源听闻此处有些无奈的摇头,这东西并没有大毒性,然而却是少见的催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