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却不知晓为何自家姑娘突然变了脸色,她有些怯怯地说道:“是……今日我去后山的时候,却是有两个人在说话,我就不小心听到了。”
她有些紧张,尚且带着婴儿肥的手指,已经攥得紧紧,指尖微微有些泛白,显然是被宝钗的一声喝令吓到。
宝钗眼见着莺儿脸上毫无血色,忍不住也是有些心疼,然而此时却并非是顾及此事的时候。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要赶紧将此事查得一清二楚,不然未必不是另一场祸事的开端。
要知晓这人言可畏四字,那是古来有之,现在竟然有人在背地里传出英莲的话来,实在不得不让人心中提防。
从最开始的时候,便是以英莲之事,而引得哥哥打死冯渊,也才被抓到大牢之中。
实际上,宝钗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何哥哥那日将英莲明明抢了过来,却并未带回府中。
而最后英莲却又被当时的知府带走,要知晓那冯渊当时是在家中呆了三日才死。这三日之中,为何哥哥会任由一个弱女子在外面,这是极为不符合常理的。
她本来之前见到哥哥,便想询问此事,然而总是阴错阳差难以说话。
待到了扬州,此事却是更难说,她不过匆匆与哥哥见了一面,便听到其去世的消息,当时只觉得心痛难耐,早将此事抛在脑后。
在行宫再见到哥哥,只有心中满是欢喜,又怎可能抓着其说当日之细枝末节。是以这么长时间来,宝钗竟真的不知晓当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此时想来,宝钗却是心中凛然,恐怕英莲身上,有着某些特殊的背景,或者说她一直被某些人所关注着。
莺儿此时被宝钗的话吓得不行,原本带着红晕的脸颊已经满是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原本并不康健的身形此时更是微微颤动。
她一边努力回想着当日的情景,一边在心中懊恼不已。本来已经多做防备,她却也没想到,自己到底变成了那起子人手中的棋子,如今想来自己却是真真的窝囊。
想明白一切,她心中带着几分恼怒,口中哼哼地说道:“姑娘,这件事却真是奴婢的错。如今想来,我去找那二人的时候,不过是一座墙,怎么可能就近让对方走了。
要知晓我去的那地方,其中那是一条直道,两边具没有岔路的,便是她们走得再快,又哪里能那么远。
如今看来却是早有人做了准备,恐怕就是等我这个傻子进去呢。”
莺儿一时恼怒,一时又心中怯弱之极,又担忧自己此番却是替主子招了祸,如今却是吓的快要昏了过去。
她们在行宫之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万不肯行错就差,偏偏自己还是犯了大意的毛病。
如今心中却是后悔之极,又担忧会不会因自己的莽撞连累主子。
宝钗看着几欲昏倒的莺儿,心下也是一软,纵然是这丫头为人所算计,到底也是一片心思在自己这,她轻叹一声却是柔声安慰:
“你呀,平日里便是这样慌慌张张地,如今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设计了,不过此事倒也无妨。
恐怕那人却并非是对着咱们来的,估计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她身上。”
宝钗用手指指着东边,那里一墙之隔,正是英莲的住所。
她素有女中诸葛之称,又怎么会看不出这小小的计谋然而她真正担忧的,却是英莲身上的秘密。
如今她可以确定,英莲定然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或者说要英莲命的人,定然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如今对方不过是先借了自己的手,想要为难对方而已。
此言虽是带着安慰,但是宝钗难免心中忐忑,毕竟如此一来,难免却是又要被卷入这是非之中。
莺儿站在宝钗面前,乖巧的点头如今的她,却是再不敢如往日一般。
此地还并非是皇宫之中,便如此多的尔虞我诈,若是在宫中又不知该是何等的血雨腥风,莺儿胡思乱想着,身上越发的凉起来。
不过说起冷因为却是瞬间睁大双眼,她似乎想起了一件事。
她突然低声说道:“姑娘,我说起来,我却是想起当日冷嬷嬷说的一句笑谈了。
她却是,跟我说了一段往事”
宝钗听到莺儿如此说,也是一愣却看着对方,似有几分不解之意。
“你这丫头,又胡说八道起来,你才几岁吃了几碗米饭就说起往事来了”宝钗却是并不在意,她虽为人和蔼,但难免会带出一二分世家小姐的傲气。是以听到莺儿此言,便下意识地反驳,然而紧接着莺儿说出的话便让她一愣。
“不是的姑娘这事是冷妈妈跟我说的,我原本以为是笑谈,哪里想来如今,看着却是有几分像是真的。”莺儿信誓旦旦地说道。
听闻莺儿此言宝钗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却是有些不理解莺儿所说,乃是为何。
想到这里,她便对莺儿说道。“罢罢,此事就此作罢,日后却是不要再提了。
如今也晚了,赶紧收拾一下,服侍我睡吧。”
宝钗却是不愿意再听,莺儿说这件事情。
偏莺儿此时犯了执拗,绕着宝钗说道:“姑娘姑娘,你听我说呀,你却是不记得当日给咱们送东西的那位冷妈妈。
就是那个家里边是京城人士的冷妈妈。
姑娘却是不知道当日了,妈妈一见,英莲姑娘,当时连手中的盒子都差点跌掉地下。奴婢那时还担心是冷妈妈年纪大了是以让她搬些轻的东西,然而却发现冷妈妈一直在犯错。
奴婢原本以为这乃是冷妈妈,年纪大了,这才手脚不够麻利。后来我却发现不是这冷妈妈乃是一直盯着英莲小姐看。
奴婢当时以为,冷妈妈乃是看英莲小姐长相甜美,这才多注意了些。
哪里知晓冷妈妈竟偷偷的,跟我说了一桩往年的公案,还说那位公案中的小姐,却长得和英莲小姐极为相似。”
这话却是石破天惊,宝钗本已经起身,双腿落地正要穿鞋,听到此言却是一愣,双眉紧紧皱起,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公案”
这公案二字一出,却是让宝钗心中大震,要知晓当世之上,各大世家对于内闱之事极为注意,能够称为内闱公案却是极为少见。
宝钗死时却是心中纠结,如若真的英莲牵扯其中,到时难免不会牵连到哥哥,她忍不住一阵心中发苦。
莺儿瞧着宝钗面容不对,却是不敢再造次,低低说道:
“小姐,冷妈妈说,英莲小姐可能是皇家的血脉。”
她的声音极小,只凑在宝钗耳边。
听闻对方一说,宝钗也是眼中划过沉思,这件事她倒是真的曾经听说过,却是当初太过荒诞所致。
原来当年除了北静王等四王之外,还尚有一位晋王,虽说非皇室宗亲,然则却也是简在帝心,被先帝极为信任。
这位王爷独宠自己的嫡妻,而正妃也是京中有名的贤淑温婉。
然而这夫妻之间感情甚笃,却也是容易遭外人所忌恨。
却是在四十年前的那个冬天,这位郡王出游饮酒之时,不晓得是被人算计,还是真的醉酒。
竟然不小心与一位姑娘有了拉扯,这一下子弄坏了对方的衣袖。如此一来,沾衣裸袖,便为失节。
当时此事去是闹得极大,连尚且在位的先帝,都不得不亲自出面平衡此事。而郡王爷为了此事,不得已之下,将其纳为妾室。
然则众人皆为知晓,便是将其纳入后宅,不过是为了给其一方安身之地而已。然则,这其中又出了变故。
那位妾室,不知为何,竟然在嫁给郡王之后,不过月旬便查出怀有身孕。
此事却是不知道为何人泄露出去,那晋王也是面容铁青,原因却极为简单,那是因为他从未碰过那位姑娘。
莺儿说到此处却是咽下口唾沫,显然是想到后来,实在是有些纠结。
宝钗看着莺儿也不催促,只是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好一会子莺儿才又继续说道:
“这事本来郡王瞒着的,可是谁也不曾知晓,为何当时的义忠亲王老千岁,竟亲自登门。
传说两人却是谈了足有半个时辰,太子走后,晋王竟独自坐了半天。
然后这位晋王却是性格大变,命令王妃一定要保住孩子,并且要好好照顾,那名妾室。”
也不知他夫妻二人,究竟是所谓何想,这位妾却是将孩子好好的生了下来。
再之后便是,太子犯事被贬之后,竟然头脑一热打算逼宫,最后自吻于殿前。
而那名侍妾却也神秘失踪,曾经有人推测,可能是晋王夫妇妾室扼死。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位郡王和郡王王妃,竟在后来当今登基之年便先后去世,偌大的皇位家世竟无一个子嗣留下,到底是绝了宗。
在说道这里,莺儿的话便停了,根据那位冷嬷嬷所言,英莲却是长得,与那位失踪的妾室一模一样。
宝钗听到这里却是一脸惊诧,她盯着莺儿却是不敢置信。
“却是胡说八道,一来这勋贵之家的内幕,哪里能是她们得知的。
这二来,便是真的相似,天下之大相似之人,又何少数”
宝钗下意识地反驳着她,却不知自己该信还是不该信,然而有一分直觉,似乎在告诉着她,这里真的有一些问题。
莺儿赶紧说道:“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毕竟冷妈妈那人年纪大了,况且这京城离着江南却是多远,偏她说的话竟是让我无法反驳。”
当日里莺儿也曾质问过冷妈妈,为何天南地北如此遥远,她竟知晓此事可不是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