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知晓他们兄妹一人久别重逢,定然是有不少体己话要说。
康眠雪将正事说完,便让一人下去到薛蟠之处慢慢详谈,也好让他们彼此说一些贴心话。
看他一人离开正厅,康眠雪轻声一叹。手中拿起宝钗放下的败体在手中把玩。
“也不知道侯爷那事情办完了吗”
康眠雪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知为何最近几日,她却觉得自己仿佛有些对其依赖日盛。
这让一向极为独立的她有些非常的不适,一时之间原本变好的心情,又埋上几丝乌云,便也不想在正厅之中呆着。
一旁的绣橘看了,赶紧上前说道:“若是主子不想回防,咱们不如到园子里逛逛,咱们进着行宫,到现在您还没好好逛过呢。”
这话确是实话,自从她到了扬州开始,却是未有一日清闲,今日倒不如趁此机会松散一番。
这座行宫的构建者,端的是心中别有丘壑,将这座不大的园子之中,点缀奇石林立不说,更是充满细腻的奇思妙想。
康眠雪穿过月亮门,便看到一座爬满蔷薇藤蔓的假山,上面藤枝蜿蜒,犹如一位美人正揽镜梳妆。
绣橘托着康眠雪的手臂,小心地扶着对方,生怕地面上会出现哪里不对。好在的是这院子打扫得极为干净,可算得上是千尘不染。
康眠雪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微微颌首,却是打扫的十分勤俭。
绣橘见康眠雪心情不错,这才不着痕迹的替小德子找补:
“这园子里乃是小德子,特意叫人整理的。
他想着主子,您这几天劳累,是以便早早叫人,每日里晚间洒水,早上清早前白日里一定要每隔两个时辰便收拾一回。”
康眠雪听到这话,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绣橘,却是并未搭言,只是眼眸低垂略一点头。
因她积威极为深重,是以绣橘也不敢多言,但总归是能够知晓康眠雪,此时心情还算不差。
康眠雪却是不太在意手下之间的往来,对绣橘和小德子之间的那点猫腻心中也是清楚。
不过是大家都在装糊涂罢了,倒也完全能够理解绣橘,此时为小德子说话的想法。
她的注意力此时都被在蔷薇藤蔓不远处的一大丛绣球花所吸引,这花颜色姹紫嫣红,看起来小巧玲珑,让人望之,便觉得心情极好。
摘下一朵放在鼻尖轻嗅,康眠雪这才仿佛是刚刚想起一般,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却是不必替他求情,这事儿我早已经知晓。说话却也并不是责备他,只是总该要想得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小德子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却不想他如同大明宫的戴权一般,因为爪子太长,而被本宫砍了脑袋,据说现在那家伙还有不少人为其喊冤呢。”
康眠雪语调淡淡,她所说的戴权,便是原来大明宫的内相,可算得上是位高权重的主儿。
但因在一年前参与卖官鬻爵之事,被她抓住把柄,却是半百之年,一命归西。
而他背后的主子四皇子,因为此事还跟自己两回斗法,他们一人也算是斗了个有来有往,到底让司徒衍吃了两回亏。
也是因为那一次,康眠雪才发现满朝颇有贤明的司徒衍,根本就不是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也是康眠雪第一次,开始怀疑对方背后的模样。
不过后来的时候,也许是四皇子发现康眠雪对他产生了怀疑,很快便将自己的爪牙收回,若不是康眠雪一直盯着对方,根本就无法发现。
然而,要知晓已经露出齿间的狼,即便是再伪装,又怎么会变得如同无害的幼犬呢
此时四皇子早已露出不少的马脚,康眠雪又并非是皇子那个憨货,已经撕破脸的存在,她又如何可能会不知晓,对方私底下的敌意呢。
要知晓,畏首畏尾日后必承其害。
而此时,司徒源也正是如同康眠雪以所说一般,遇到了此等之事。
因田巡抚之事告一段落,下一步却是最为麻烦的证据总结以及各涉及官员的升降调配问题。
田巡抚在江南接近十几年,上下涉及官员大小足足四五十人,是以司徒源便将林如海、康贺年、师爷几人招到书房,却是提前准备好预案。
免得江南百姓因这场风暴而产生不必要的动荡,江南乃是历代重镇,却是经不起任何一点风波。
其中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田巡抚之案虽完结,然江南甄家仍旧在,却是让几人仍旧是如坐针毡。
此时甄家宛若江南的附骨之蛆,一日不除,却是一日成害。
甄家深根江南接近一甲子,在官场中更是盘根错节、难以梳理,即便是司徒源想要将其拔除,却也要考虑是否会使得江南出现大变。
是以,却是要将此事,仔细稳妥研究之后才好下手。
师爷自然是最先开口的,对于甄家,他却是最为了解,此时的甄家,早已没有了当年忠君爱国之心,只剩下无尽的贪婪之欲。
每每眼看甄家之所行,无半点世家之风度,且只剩饕餮之贪欲。
“江南甄家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其大如山,然则其中内部争斗非常之多。
十年前,曾有一只嫡支因争夺甄家之族长位失败,其人竟不惜断腕之疼,离开江南自立门户,是以这么多年来,已经不知踪影。日后若是遇到,却要极为谨慎才好。”
师爷本来在说甄家的势力分布,却无意中说起十年前的一桩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