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当天的午夜,她睁开双眸看着屋中的陈设有些恍惚。直到耳边响起,贴身丫鬟露浓惊喜的喊声,她才缓过神来,心中清楚自己赌赢了。
看着小丫鬟抽抽搭搭哭得梨花带雨,她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觉得嗓子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糊住,竟然完全无法发出声音。
好在露浓机警,赶紧擦干眼泪,端来一杯清水,喂她喝下。
田夫人几乎是带着贪婪的连喝两杯,才推开露浓端来的第三杯,感觉嗓子终于不再那么难受,她轻声询问:
“我们这是在哪”
露浓将水杯放在床头,又用靠垫塞在田夫人的身后,这才说道:
“谢天谢地,夫人能总算是醒来了,能今日真的是吓死奴婢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不但掳走了老爷,竟然连夫人也不放过。
要不是公主娘娘,身上带着宫中秘药,恐怕夫人您……”
露浓说到这里,眼中又浮现出点点泪花,只看得田夫人一阵无奈,往日里也没发现这丫头却是如此爱哭。
只是这丫头如此,却是为自己夫妻担忧,到底是心中妥贴,没有白疼她一场。
田夫人轻咳几声,将嗓子中的痒意压下,这才询问道:“当时我却是只记得,在和公主娘娘求情,求她能救出老爷,后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田夫人在听到露浓说自己乃是被别人下毒后,便心中清楚,公主娘娘到底是给了他们夫妻一线生机。
这样就好,只要他们夫妻不死,到了京城便也不必担忧性命之虑。
露浓听到夫人的问话,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这才与田夫人一一说明。
原来,当时司徒源带康眠雪走之后,田夫人便被快速地送到后院的客房,因这里是总督衙门,是以康总督还命人将总督夫人接来。
因为田夫人乃是中毒,是以为了安全,除了她这个大丫鬟服侍身边,其余人等都被各自关押审讯。
露浓说到这里,却是脸色有些难看,她有些瑟缩地说道:“下午时,奴婢被那位公主驸马亲自审问,真的好吓人。”
她想到司徒源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容却是心中惊惧,若是单纯的冷漠还好,只是那位驸马的眼神却是仿佛在看着蝼蚁。
那种仿佛被赤身丢在三冬天的感觉,露浓再不敢回想。
田夫人看出露浓的紧张,那轻轻拍着对方的手,沉声说的:“那位大人我颇有耳闻,本也是咱们扬州人士,后来因与长公主有缘,是以被招了驸马。
长公主与其夫妻极为恩爱,想来是今日因我中毒,吓到了长公主,是以恶了那位驸马爷。”
田夫人的语调淡淡地,只是露浓仍旧是敏感地发现,自家夫人在提起长公主之时,下意识地绷紧。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田夫人,似乎不明了为何自家主子会如此紧张。
不过,她生性豁达开朗,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便将其抛诸脑后,仍旧是开心田夫人的苏醒。
“总督夫人真真极为妥帖,专门命人在外面灶上,备着粳米粥,我这就去拿来。
夫人多少用一点,另外还准备了补身子的药,也在炉子上呢,我一并去拿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田夫人的被角掖好,又拿出一件外套替她披在身上,这才小跑着出去。
田夫人低头看着这件家常的外套,却是并非是自己的。想来,想来也是属于那位总督夫人之物。
对方既然将自己如此安置,恐怕对外人而言,自己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
田夫人垂下眼眸,如同两把小扇子的睫毛投下两抹阴影,将她的表情遮掩得晦涩不明。
现在估计对方已经知晓我已然死去,定然会将此事瞒着老爷,该因此时只剩下老爷一个之情之人,这样至少老爷在那些人手上总算多一分保障。
田夫人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她心中所担忧的,只有深陷敌手的田巡抚。
“若不是师爷靠不住,我也不至于会如此出此下策。
果然是甄家废子,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祸事。”
田夫人想到师爷,却是咬牙暗恨,若不是对方对于夫君几经诱惑。又哪里会使得夫君铸成大错,最终被人拿捏偏偏那人,竟然还想另攀高枝。
她可不是夫君那样实诚老实之人,以前接触的少,看不出来也还罢了。
如今的她早已将师爷的全盘计划尽收眼底,对方一举一动,她都心中清楚。
本打算找个机会除去师爷,却没有想到,还未等她下手,夫君竟然会被突然掳走。
若非她敢肯定掳走夫君之人,与师爷并无关系,她早就将其生撕活剥。
如今也只能,靠着羲和长公主身边的血滴子,才能够找出夫君的下落。
可惜那位公主娘娘实在是太过不好糊弄,不然倒是可以借着那位娘娘之手,先行除掉师爷,也除了后患。
不过现在却也不晚,到时只将这些年的大案,推在对方头上便也罢,毕竟这狐假虎威之事历年皆有。
江南官场之中,众人皆知老爷对那位师爷极为器重,大小事宜都交给对方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