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把柳湘莲引到里面的葵字间儿,又殷勤的给对方沏上一杯香茗,这才倒退着离去。
柳湘莲四下打量着房间确实不大四四方方,摆着几张桌椅,唯一比较显眼的便是正对门墙上的那幅观音图。
本朝多信奉道教佛教,佛像字画的摆放也是多有所见,并不让人觉得有些不妥。
可是他却从未听说,有人竟然在当铺之中挂观音。真真儿有些不伦不类,柳湘莲正思索着,挂这幅观音像的含义。
便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不过片刻房门便被推开,一名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位客官听说你有贵重货品要上小店典当,却是先谢您看中小店,在下乃是这家店的掌柜。”
掌柜的口中说着,手上去搜不着痕迹地做出数个动作。
柳湘莲看了一眼却笑,此人未免太过谨慎,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却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一下。
他也不啰嗦,直接便对对方表了数个手势。
这下子那掌柜的更加显得清静,像柳湘莲行礼说道:“参见大人,小的乃是天津卫这边的督卫,不知大人突然驾临,有何事吩咐。”
“我此次前来乃是为了调取这三年的盐运卷宗,你这里可有权限。
若是没有只禀报了你的上头,本官却是着急。”柳湘莲也不跟其啰嗦,此事恐怕已经闹大不好解决,更何况侯爷和公主还在等着卷轴解惑。
对于柳湘莲的要求,这掌柜的先是一愣,然后又有些纠结的解释:“虽不知大人到底为何要此物,想来定是有所大用,只是若是要开那库房取卷轴,确实还要跟上峰禀报,我等却是没有钥匙。”
柳湘莲点点头也不为难对方,只是挥手说道,自己要在此处等待,今日却是必须拿到所有的卷轴。
那掌柜见柳湘莲如此斩钉截铁,心知后面必定有大事发生,赶紧先请柳湘莲在此稍作休息。自己赶紧跑到后面去通知上官。
又过了大概两盏茶,就在柳湘莲也忍不住有些许的焦急之时。
一名看起来30多岁的壮汉走了进来,两人一打照面都是一愣。
此人身高八尺,看起来却极为健壮黝黑的皮肤,一双眼眸却是很大,鼻梁也算挺阔,长相虽非是如同柳湘莲一般清俊之行,却也极具阳刚之气。
“柳贤弟,你怎么会在此”那壮汉一脸惊愕,却是被吓得不轻,他从未想过,竟然会在此处看到故交。
柳湘莲实际上也被吓了一条,只是到底是对方先喊出来,他再喊,却有些不好意思,是一直是张嘴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那男子反应看起来极快,见柳湘莲如此便知晓对方,却是心中一时纠结,不知该如何与自己称呼。
柳湘莲看着对方确实有些无奈:“我却真的没有想到贺大哥竟然会是此地的血滴子首领。”
这看起来有些粗壮的男子名唤贺风,乃是柳湘莲幼年时的玩伴,两人虽差着小0岁,这些年却仍旧关系处得极好。
后来这贺风说自己一时起了云游之兴,打算去各地闯荡一番。柳湘莲虽是不舍,但终究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作为兄弟之间,他也不过是寥寥数语而已。
此后经年却是与对方有数个年头未曾见面,今日相见对方却莫名成了血滴子这边的人。
不过柳湘莲倒是转瞬之间便从刚刚的震惊,变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两个人认识却是更好,他将手中的令牌向前一推说道:“贺大哥看一下吧,确实证明一下身份再说。”
这姓贺的早年姓名,恐怕此时只有柳湘莲知晓,不过他在血滴子中也有着自己的名号,名欢贺疯子。
贺疯子嘴里说着不用,只是那眼神却将这件物品,拿在手中上下端详,最后确定并无什么差池,这才松了口气。
柳湘莲见此情景自然不会介意,要知晓血滴子的规矩极严,可以说极少会出现这种,他这种现在的情况是以对方多有警惕也可以能够理解。
“贤弟你过来却是所谓何事”贺疯子有些好奇对方为何会突然再次出现,他与柳湘莲虽然极为熟悉。
心中知晓对方并非是那种拖沓之人,便直接将自己的疑问直接明问。
柳湘莲暗道一声,果然贺大哥从小便是如此,一直这么多年也不曾改变,他对其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份信任。
“此事我过来却是为了取一封案卷,正好需要你帮我查一下。”
听到这里,贺疯子哈哈一笑,只是点着对方说:“我就说嘛。你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来我这里,这才如此。”
柳湘莲一笑将,此事对贺疯子一一说明,听闻对方竟然救了一位貌美的小娘子,贺疯子还对其开了份玩笑。
但他听到竟然是要搜寻近三年的盐税卷宗,贺疯子却是一愣,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带领二人向房间的后墙走去。
这房间不大,可是却内藏乾坤。只见贺疯子不知道在墙上操作了几下,便看到整面墙便直接先是后退,然后向左侧滑动。
柳湘莲走过之时,忍不住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上面的浮雕,确是觉得的确精巧绝伦。
那后面便是一条细细的走廊,不过能两人并肩而行,和疯子带着柳湘莲继续往里面走,一直到最后的一层。
再推开门便又是另外一个房间,喝疯子指着上面的楼梯说道:“咱们却是得上去,然后才能顺着地方慢慢走。”
经过了好一番周折,这才到了库房面前,此时那里早已经站了一名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子。
他的眼神有些阴沉,扫过柳湘莲的时候,竟然让人觉得有些莫名的寒意。
“不必介绍,我本身对名满京城的柳少侠也多有了解,却是先将正事办完才好。”
这话虽说让人听着有些难受,但终归还算得上是中规中矩。
男子与贺疯子对视一眼,两人各自将钥匙插入钥匙孔中同时旋转,只听嘎吱吱的响声,却是大门的机括启动。
待走进了里边,柳湘莲这才知晓,为何对方会如此的谨慎这里边摆放着一层一层的书架,其上或多或少放着各种的卷轴。
然而此时柳香莲却是没有心思再查看那些重要的卷轴,他心中只是一片冰凉,却不晓得为何贺疯子会如此陷害自己。
此时柳湘莲也心知自己却是犯了大忌,恐怕待会儿也要受到侯爷的训斥,毕竟这库房重地,他随便跟着过来却是犯了忌讳。
心思流转间,柳湘莲又马上将自己刚刚的想法推翻,他与贺疯子已经多年不见,对方完全没有理由,刚刚见面别陷害自己。
但是同时心中一片疑云上升,贺疯子到底是何意按照正常来说,他需要的卷轴,由贺疯子直接带给他便可以。
然而对方却偏偏将自己带到库房,这里明显是发现库房这里有问题。
可是既然库房有问题,又为何不将此事直接说出,偏要遮遮掩掩。
况且柳湘莲也无法想象到底是多大的纰漏,才会让对方冒着将整个天津府都拖入深渊的可能下,将一切底牌交给自己查看。
是以这其中,定然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只不过是他此时尚未弄明白。
想到这里,柳湘莲的眉头紧紧皱起,下意识的左右扫着,很快他便看到那名男子阴冷的面容。
不知为何,柳湘莲竟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烦躁,尤其是他在触摸某些卷轴之时。
几乎是直觉性的,他似乎明白眼前这人定是有问题,是以贺疯子才会将其引到自己的面前。
他忍不住苦笑起来,却是心中满是无奈。所以自己除了要替侯爷办事,要解决冯紫英的心理问题,如今更要解决眼前这事儿。
贺疯子的动作很快,过了一会儿,他便大声的喊道:“柳兄弟,你过来这里有情况。”
柳湘莲听到贺疯子的喊声心中一紧,却是知晓自己的预感成真,这库房果真出事。
他转过两列书架,快步走到贺疯子的跟前,看向对方此时,想要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
“贺大哥,可是哪里有了纰漏”柳湘莲轻声询问,他看着此处标签上的一排排乙字却是皱起了眉头。
这标签之上的甲乙之分有着明确的画档,血滴子总共是三档十二挂。
其中的甲乙两项看着极为接近,实际上却是全然不同的事情。
一旁站立的贺疯子见柳湘莲过来,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心知对方竟然已经发现其中的悬疑,指着上面的那些签字说道。
“确实出事了,好兄弟,你看这卷宗本不该在此处。”贺疯子轻敲着卷轴,语音低沉地说道。
血滴子对于信息的管理有着非常严格的分类等级,其中甲类事需上报的信息以类属于观察类的信息,丙类是可有可无,并非是主要的信息。
而盐运相关自需血滴子成立以来,一直便是天津卫血滴子的重要关注目标。
一直以来都是作为甲字开头绝对不可能会出现乙字的,如今只能说明一切便是有人篡改了卷轴标签。
如此一来,却是等于犯了大忌,柳湘莲此时已是一点的笑容都不在脸上。
他紧紧盯着贺疯子,询问到:“贺大哥确实别怪兄弟,问得多。
这件事贺大哥可否知晓,若是不知晓,这卷轴却是证明贺大哥此处乃是……”
柳湘莲的意犹未尽,之言,在场的众人俱是心中明了,各自都是心中一凛。
贺疯子心知这卷轴若不说明白,自己也好,还是天津卫的整个血滴子也好,恐怕马上便是大祸临头。
本以为是上峰那里收受贿赂,竟然敢渎职,却没想到,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被送到上面。
柳湘莲看向贺疯子,两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暗叫此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