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维音忍着满腔怒气,来到翟祯安的院子里。
她大步而行,飞扬的广袖擦过青石地板,又匆匆往前,纤细袅娜的身影很快消隐在竹林环绕的庭院里。
来到那灯烛辉煌的房前,她连门都没敲,便径直推开走了进去。
隐怒道:“夫君,你为何用那般恶劣的态度对待我的侍婢?”
室内放置着燃烧得正旺的暖炉,香风徐徐,室内温暖如春。
翟祯安斜躺在榻椅上,红衣绯袍,慵懒地枕着未受伤的右手,似笑非笑地抬着眼眸看过来。
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往常都是夫人送药过来,今日为何让个下人来?”
她若不愿奉送汤药,不来便不来,何至于让个觊觎他的下人来?
一想到那丫鬟炽热的目光,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在他印象中,那婴儿肥的丫鬟一向待他敬重有礼,今日也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疯魔了,竟大胆到死死盯着他的脸瞧!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若是夫人觉得,伺候本少爷让你为难,心里不痛快了,你今后大可不必在本少爷面前惺惺作态,但是你可别忘了,本少爷手上的伤是因谁而起的!”
虞维音气结,瞪着他道:“翟祯安,我知道你的伤是因我而起,不需要你时时刻刻提醒!至于今夜的事,我适才在忙,让丫鬟来送个药有何不妥?你有必要发这样大的火吗?”
“以往都好好的,偏生今日就要忙起来了?”
翟祯安冷笑,翻身而起。
“虞维音,你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几年里,我对你还不够好?如今为了你,连命都要豁出去了,你伺候本少爷汤药有何委屈?你就非得让个觊觎本少爷的下人过来显眼?
“本少爷知道,你心里巴巴地就想着要离开,你这些日子对本少爷做小伏低,也不过是愧疚使然!你当本少爷是个糊涂虫,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攥紧双拳,对虞维音的种种隐忍和不满,在这一刻全奔涌至胸口处。
越发愤怒,也越发酸楚。
“你去别家府院看看,哪家的公子哥能做到像本少爷这般?为了你,那些妾室说休就休,织造府的大权也都让你掌在手里,就连……”
他咬牙切齿地逼视她,冷哼几声。
“就连你不让本少爷碰,本少爷终究也没强你,你好好想想看,世上有哪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做到这般容忍?”
想到自家父亲三番五次,对他提点的那些话,话里话外,都是让他要调养好身子。
那意思是,虞维音无孕,都是他不行造成的。
父亲都那般高看她了,他也软的硬的,各种手段都使上了,自己如今还是个病人,她倒要为了个下人跟他红脸?!
他心中越想越气,语气也就愈加刻薄。
虞维音抿紧唇,胸脯却因他的话激烈起伏,心中原本对他的愧疚在这一瞬,荡然无存。
她涨红了面庞,猛地就从发髻边拔下一枚金簪,照着自己的左手臂,便要狠狠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