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无一敢抬眸看他,直到徐知府将他迎入府内,众人才敢抬头,偷偷瞄一眼那已远去的背影。
“表公子端的气质好生矜贵,光是站在他跟前,都觉得自身泥臭不堪!”一个小厮叹道。
另一个仆从接话道:“那是!翟府是陶城织造,专为皇家采购各种物品,表公子又时常进京与宫中贵人打交道,那气度自然非等闲之辈能媲美的!”
“那表公子此番来桐城,却是有何事呢”
“这……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来跟桐城虞府谈生意的吧……”
两个小厮正说得欢快,被管家一个呵斥,“不想要命了主子的事还轮不到下人多嘴!”便纷纷噤声不语。
花厅内,婢女流连上茶上水。
徐知府手内捧着墨青莲纹茶盏,笑着看坐在酸枝椅上的外甥翟祯安,笑着道:“祯安,你可是个大忙人啊,这回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桐城来了”
翟祯安朝姨父再拜行礼。
细长的眼眸,风流浪荡,手内执着金镶玉乌木扇,无谓而笑时便将周身的矜贵消散得无影无踪,只让人觉得,眼前的人不过是个浪荡的纨绔子弟。
“姨父,外甥心中念着您跟姨娘,还有表妹阿珂,才特意来桐城一望。此行,外甥给姨娘跟表妹带了许多名贵华裳,还望姨父笑纳。”
语罢,命人将一担担箱笼全搬至厅堂,钮扣一开,满屋霎时珠光宝气,光耀照人。
“在姨父面前,你就别卖关子了。”
徐知府啜了一口清茶,笑意悠悠地看着翟祯安。
这个外甥性子跟他爹一个样,能屈能伸,口舌又伶俐,今年不过二十又二,已随他爹东南西北地跑生意,在宫中大受贵人欢心。
当然,他们所扶持的,自是绫妃娘娘。
“什么都瞒不过姨父,外甥此行乃是为跟虞府大小姐谈生意而来,听得她绣工精湛,想让她为陶城织造府设计些新鲜花色,制成成衣后,好进献入宫,给绫妃娘娘过目。”
翟祯安一五一十说道,清俊的面容,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此等小事,怎劳得你大驾光临”
徐知府摇头,凝着翟祯安的眼,沉声道,“外甥,你陶城织造府难不成连个出色的绣娘都没有你还是莫要瞒我,老老实实同我说吧。”
翟祯安俊眉一挑,当下便撩起袍摆,朝徐知府深深跪拜。
“外甥乃是奉爹旨意而来,虽言合作,实则是想与虞府结亲,迎娶虞家大小姐入得陶城织造府做少奶奶。今日瞒不过姨父,少不得要让姨父替外甥好好谋划谋划,帮忙前去虞府提亲了!”
徐知府急忙上前搀他起来。
“你我都是一家人,外甥何必多礼那虞家大小姐,我倒是见过几面,看言谈是个聪慧伶俐的女子,且行动间多有坦荡举止,不似一般闺阁小姐。如今那虞记绣坊跟永兴绸缎庄,在她经营下倒是蒸蒸日上,让桐城人皆赞‘巾帼不让须眉’,说起来她跟外甥你倒是极般配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