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老太太大字不识一个,否则就该指着余秀兰的鼻子说她“假公济私”了。

好些个社员闻风跑过来围观,站在队委会大院外头,交头接耳。

余秀兰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可不能背上这罪名,严肃地反问:“二婶儿,你这话咋说的”

赵二奶,赵家目前最年长的长辈,仗着辈分连队长赵新山都敢呼喝,对余秀兰更没顾忌,“那我问你,生产队是你余秀兰一人儿的吗空出来的工作,凭啥就得你家赵柯接”

余秀兰压着气,解释:“我啥时候都没说过生产队是我一个人的,赵柯接任小学老师的事儿,我问过队长。”

赵新山点头,“赵柯确实有资格有能力担当这个重任。”

赵二奶“呸”一声,“啥资格啥能力你们就是……就是……”

她想说啥,但是说不出,转头向后看。

余秀兰和赵新山等人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队委会大门口,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扶了扶眼镜,低下头,对她这没脑子的样子厌烦的不行。

男人叫胡和志,赵二奶的孙女婿,七零年春天从沪城下乡到这儿的知青,当年夏天就跟现在的妻子赵芳芳结了婚。

他身边,大着肚子的赵芳芳着急,也顾不上其他,跨出去说:“大伯,三婶儿,总不能你们都过好日子,连点儿汤都不让其他人沾吧生产队不是大锅饭吗”

赵二奶一听,立马想起来要说什么,“你们就是开小灶,我能去大队、去公社告你们!”

赵新山一瞬间脸色黑透。

平时赵二奶闹也不过是撒泼打滚,他才让李荷花去多提了两句“空出来的小学老师”,没想到赵二奶今天为了个工作,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

她们祖孙也不想想,没有他赵新山,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反倒是因为他,赵家其他人在村里有不少隐晦的好处。

俩人目光短浅,说不出来这些,一定有人在背后教坏她们。

赵新山冷冷地看向胡和志。

胡和志瞬间冷汗就下来,踌躇片刻,到底还是没出头。

余秀兰更是气狠了,“啥开小灶我余秀兰啥人,满生产队谁不知道从来不拿社员一针一线!”

外头,社员们点头附和——

“是嘞。”

“余主任人品好。”

“头几年那么难,也不占生产队便宜。”

赵二奶和赵芳芳听得有些焦躁,正要说话,被余秀兰打断。

“想问赵柯有啥资格有啥能力是吧”余秀兰挺胸叉腰,“我家十八代贫农,赵柯爷爷、姥爷姥姥,那都是打过仗的老兵,最根正苗红,她还是咱们生产队读书最多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赵新山点头认可:“赵柯是咱们村儿唯一一个高中生,她教村里的孩子读书,我是放心的。”

余秀兰底气十足,“我话就撂这儿,整个生产队,没人比我家赵柯更有资格更有能力当这个老师。”

外头,社员们又点头——

“赵柯从小就领着大大小小的孩子玩儿,多皮的孩子在她身边儿都老老实实的,肯定能管好学生。”

“是呀,赵柯多本事,她教咱们村的孩子,我放心。”

“我也放心……”

胡和志在他们中间呼吸急促,再待不住,几步走进去,扶住老太太的手臂,“奶,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但队长说的有道理……”

他话说得漂亮,却紧了紧手,脚下完全不动弹。

赵二奶像是得了提醒,抓着他推到前头,大嗓门儿地喊:“谁说就一个我孙女婿也是高中生,他还是下乡支援农村的进步青年,咋就没资格没能力了”

赵新山耐着性子提醒:“胡和志没毕业。”

“没毕业也是高中生,有文化的!以前赵棉不才初中毕业”

赵二奶直接拿出她的杀手锏,往地上一坐就开始胡搅蛮缠,“指定赵柯,我不服!不公平!赵新山,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上大队、上公社说理去!”

胡和志和赵芳芳蹲在她旁边劝。

赵芳芳也不知道想到啥,委屈地哭:“大伯,再咋地,我也比赵柯跟您近吧你就眼瞅着我受苦吗”

余秀兰抓住她的话,“你现在是想逼着队长给你家开小灶吗生产队每一年都有公益金发给五保户、困难户,不是你闹,你家就最困难。”

姓赵的,不是没有困难的,但绝对不包括赵二奶家。

赵芳芳蓦地一僵,随即抱着肚子哀哀地哭。

胡和志松开握着她手臂的手,也不管留下了个青白的手印,抬起头义正言辞地说:“队长,知青下乡,就是生产队的一份子,为的是帮助生产队生产管理和进步。”

“是,我不是高中生,但新来的傅知青是,赵柯怎么也不是唯一一个吧这样一直把我们这些知青刨出在生产队外,是让知青们寒心。”

胡和志把他和所有知青放在一起,给赵新山施压。

外头,傅杭本人不在,几个看热闹的老知青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