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管理规定从来就像一张手纸,有权势者擦屁股,没权势者擦嘴。
在人前,安铁从来都是强悍的和坚硬的,只有在一个人时或者和瞳瞳在一起时,他才是柔软的。生活于他就像被人塞在脚下的一块薄冰,似乎随时可能沉陷。
他一直租房子住,好像随时准备着离开,但又没地方可去。
还有他与秦枫的爱情,他们一直没有公开关系,别人看出来了,他们不否认也不承认,两年来一直这样。秦枫太聪明,太有能量,一直安静不下来。
他们都已经29岁了,却一直没有讨论过结婚,谁也不提,时间长了,老是不提这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安铁一直没搞清楚。看起来他们的感情一直不错,性生活和谐刺激,生活方式时尚有趣,算是让人羡慕的一对了。
安铁突然觉得,必须找个机会跟秦枫谈一谈。
“等搞完这次选秀活动再谈吧。”安铁想。
安铁觉得有些累,他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向停车的地方,路上他想起海子的那首简单而绝望的诗歌。这几年瞳瞳也在学着写诗歌,安铁那里有各种各样的诗集和诗歌杂志,几年里瞳瞳一直在看,安铁并不喜欢瞳瞳过多与诗歌接触,不希望她染上多愁善感的毛病。好在瞳瞳一直是安静而纯真的,他突然发现瞳瞳学着写的不少诗歌他居然都记得,并且每次想起来,心里像他惧怕的打针一样痛,他想起瞳瞳前两天写的几句诗歌:
此时,寂寞的、疲倦的
把一片云从嘴里吐出来
像吐出胸口中腐烂的棉絮
天色暗了,月亮躲在水底
我把身子在田野上解开
照着你和我
我拎着自己的脚
干净的、赤裸的脚
踩在干燥的泥土上、草地上
树的影子缩在脚印里
风一吹,晃一晃
像行走的静物,眨眼间
走到前面,或者更远的地方
等着我经过
想着这样的诗歌,安铁已经不是一种痛,而是一种真实的恐惧,恐惧什么?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