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会上,窦总兵说道;“参军此议虽好,但大名弹丸之地,只有数千人马,如辽人以大兵压境,只恐难以抵挡,一朝被陷,玉石俱焚,有累贤弟与如夫人……”
赵烁笑道;“窦兄与各位将军合家老少皆在大名,你们不怕玉石俱焚,俺赵烁又何惜‘舍命陪君子。 ?’”说罢,哈哈大笑。
窦融忙接话道:“孤城弱旅,若得贤弟相助一臂,自是求之不得。可是……”
赵烁道:“总兵别说客套话了。既蒙不弃,小弟愿与诸位合作,共保大名府,莫使沦入契人之手。”
窦总兵拱手致谢道;“贤弟既能仗义相助,如此最好。刚才陈参军正传报军情,就请从头详述,好使赵兄弟更了解当前情况。”
陈德贤听了,接着说道;“按汴京探子来报,耶律宏齐现已踞居朝廷,当了皇帝,连年号都改为‘会同’,石重贵被拘禁在封禅寺,萧太后已有密令将他押返上京,看来他这个皇帝肯定是当不成的了。连日来河北邢州,定州,澶州,滑州,邺都各地都有散兵游民聚众攻打辽兵,因而耶律宏齐派人领兵到各处征剿……”
偏将邓虎不以为然地说:“那些地方离咱大名都远着呢,咱们跟他急个甚?”
陈德贤道:“那邺都离咱们大名尽管不近,但耶律派到邺都的是赵延寿……”
张彪说:“赵延寿又怎的?咱大名离邺都是远是近,与他何干?”
“大有关系呢。”陈德贤说:“早年郭无为在晋阳与李重珂反目的时候,求契丹人出兵,认耶律宏齐做老子,保他当皇帝,那赵延寿的老子赵德钧见了,仗着手里有三万兵马,也派人去找耶律宏齐,也愿投靠契丹,要耶律宏齐扶他当皇帝……”
赵烁说:“这赵德光早年不是被契丹关在大牢囚死了么?”
陈德贤说:“那是后来萧太后干的。当年耶律宏齐让郭无为当皇帝,没了他的份儿,跟着耶律回辽国。原来的官没了,地盘没了,兵也没了,满肚子怨气,整天牢骚,怨天骂地的,萧太后原来就看他不顺眼,一气之下就把他丢进大牢去,也不知怎的,这老小子流年不利,竟然死在牢里了……”
赵烁说:“这事我总也觉着跷蹊的。当年他父子俩带着几万人才马叛唐投辽,没功也有劳,兼且到辽国后,手中已无兵无将,也干不出什么事来,这耶律宏齐为何还非得杀他不可?”
窦融笑道:“刚才参军不是说了吗,要杀赵德光的不是耶律宏齐,而是萧太后。当时耶律宏齐带兵在外,后来得知赵德光死在牢里,他也无奈。为了安抚赵延寿,倒是给了他一个枢密副使的官衔,依旧让他带兵。这次南侵灭晋,他也一直跟着来的。”
赵烁道:“小弟仍是不解,看来这耶律赵德光既无杀赵德光之意,看来那萧太后倒是妇道人家,心肠狭隘,不知这赵德光什么地方犯了她的忌,非杀他不可……”
窦融笑道:“贤弟倒是弄错了,这萧太后不是心肠狭隘,说起来是个了不起的女中英杰。她本是回鹘遗裔,复姓述律名萍,小字月里朵。她不但生得貌美如花,肌肤胜雪,且是胆识过人,能骑善射,当年阿保机统一部落,建立辽国,还是靠她出了一大把力的……”
赵烁不解,问道:“既是这样,这月里朵更是没有理由杀那赵德光嘛。他们正要利用这类通番卖国的走狗汉奸才是……”
窦融道:“这又得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阿保机病死,长子耶律突欲早年战死,次子耶律宏齐仍是年少,那些部落头人都觊觎大位,议论纷纷,说耶律宏齐年少无知,不能管治,要在众头人里面选一个年长的人来继位。月里朵早就料到他们这一着,也忖度着:如果让他们掌权,哪她们夫妻二十多年创下的业绩岂不是尽付东流?她的荣华富贵,权柄地位,甚至连家族的生命也将难保了。因此,早就想好了一条绝计,就在阿保机遗体送入陵墓下葬那天,她在墓前痛哭一番之后,向着那一群扶柩送葬的头人问道:‘先王宾天,我伤心极了。你们伤心吗?’众头人不知就里,都道:‘我们都伤心极了。’月里朵又问:‘你们想念他吗?’众人又齐声答道:‘我们都十分想念他。’这时,萧她收起眼泪说:“既然你们都想念先王,那就送你们去见先王吧!”说罢大喝一声,早已做好准备的刀斧手,一涌而上,不由分说,如老鹰抓小鸡般的把那几个头人推出帐外,一刀一个砍掉,尸体也就陪葬阿保机墓旁,就在阿保机墓前立耶律宏齐为国主,又另外选派一批心腹亲信当各个部落的头人,又封了一些心腹亲信的爵位以扶助耶律宏齐。”
赵烁叹道:“了得!了得!真真了不起,难怪太守称她女中英杰,真真的可称的是个女中英杰。刚才小弟说她‘妇道人家,心肠狭隘’确是说错了。”
陈德贤笑道:“大公子有所不知,要说起她的‘英杰’行径,还真是‘说来话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