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苏拉 兵行险招(1 / 2)

“老鹰所中箭矢的箭尾是用它自己的羽毛做成的。”穆哈迪说。“事物自身总是包含毁灭的种子。”

“有趣的话,是谁说的?”赛利姆回道。

“一个奴隶,名叫伊索,不过这不重要。”心灵术士说。“重要的是,这给了我们一个启示,看起来再强大的敌人,也有可乘之机。”

“尽是些正确的废话,如果你问我,我可以现编出一百来句来。”赛利姆说。“要是我知道米斯塔拉人军队有什么弱点可以利用,我早就向酋长们提议了。”

“那是因为你不是心灵术士,所以你发现不了他们的弱点。”穆哈迪说。“也许我们没法从力量上胜过米斯塔拉人的大军,但我们可以尝试瓦解他们的心灵。更何况,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还有援军。”

“听起来像是巫王的口吻。”赛利姆评论道。“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没问。你将一个新世界,一个有水有猎物的世界献给阿塔斯人,这自然很好。可你自己是个什么打算?当我们在这里打下一片土地后,你会成为新的巫王么?从这支军队的作为来看,你可能比很多巫王干的还差。”

“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心灵术士耸耸肩。“一个人想成就什么就能成就什么的话,这世界早就面目全非了。我知道很多人试图在人间建立天堂,结果都是人间地狱……现在我们只要应付眼前之敌就好。”

赛利姆似乎没被这个答案打动,“也许未必要建立人间天堂。可是你看到圣战大军都做了什么了么?我们劫掠村庄,焚毁城市。异端庙宇被我们夷为平地,这里的人民被屠杀……我知道这就是战争之道,虽然遗憾但不得不如此。可那些俘虏们呢?你看到法图麦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了么?难道第一因要求我们这样对待我们的俘虏了么?”

“第一因不曾如此指示过,”穆哈迪看了看赛利姆,承认道。“而且说实话,我也不赞赏法图麦的行为。这些人本可以被我们的心灵术士转化的。”

“那就去阻止她,告诉她这样做是不对的。这让我想起了做巫王的圣堂武士时候的事情,让我反胃。”赛利姆告诉穆哈迪。

“你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公开表达我对法图麦的不满会削弱她的权威,而她统领这么多种族这么多部落已经很辛苦了。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得不用加倍强硬的手腕来维系自己的形象。我不能责怪她这么做,至少这时候不能。”

“被她下令杀死的那些无辜俘虏里,也有不少是女人。我倒想听你说说,她们的立场谁来维护?”赛利姆不依不饶。

穆哈迪停下步子,“你很大胆,赛利姆。你知道我一声令下,就会有人兴高采烈的把你按倒斩首么?”

“知道,但这没有回答我的疑问,最多只能证明你确实是个暴君。”赛利姆耸耸肩。

“你听说过超人理论么?一个叫尼采的心灵术士提出的。”心灵术士继续迈步,同时说道。

“嗯,好像听说过。”赛利姆说。

穆哈迪奇怪的看了前圣堂武士一眼,“不,你不可能听说过尼采。因为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你说不知道,我也不会觉得你无知。”

“那你一开始干嘛要问?”赛利姆理直气壮的说。

“这……算了。”穆哈迪挥挥手。“总之,尼采的理论认为。强者不仅应该是超力量的,他同时也应该是超道德的。一般的道德准绳不能用来评价这种‘超人’。举个例子,在平时人们会认为见死不救是不道德的,但在战场上,一个指挥官可能每天都要做出牺牲一部分人对其见死不救的决定。”

“所以有权力的人就是这种超人?”

“没那么简单。”穆哈迪说。“尼采所说的超人是人类的下一个进化阶段。超人之于人类犹如人类之于动物。它是自由,自私,自足的。超出善恶观之上,不受良心的责备。它的道德准则就是‘我能做’,不存在‘我应该做’这样的东西……人类只是动物与超人之间的一个过渡阶段,一条绳索。要么走过这条绳索成为超人,要么掉下深渊归于毁灭。”

“这就是你的自我辩护?听起来很厉害,但我还是不能理解。”赛利姆评价道。

“我不需要你的理解,我只是告诉你,我并非对暴虐着迷。今天我的军队释放在世界上的全部罪恶,未来我都将千百倍的偿还。”穆哈迪说。“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说的,然后掉头走出这个营地。我不会管你。但如果你还不想这么做,那我们可以接下来讨论如何打败眼前的敌军。”

“你打算怎么做?”

“有一只米斯塔拉人意想不到的援军会在短时间内赶来。”心灵术士说。“而在那时,我会潜入他们的营地……摧毁他们的意志。”

“你确定这么做有用?”赛利姆警告他。“米斯塔拉人也有法师,虽然不多,也不足以左右大军之间的战斗,但抓一个人可是没问题的。”

一声刺耳的鹰啸从上空传来,一只奇怪的鸟形生物从天而降,落在心灵术士伸出的前臂上。它看起来像是一只雕,有强健的翅膀和锐利的爪子,眼光深邃。与众不同的是这只雕有两只脑袋,此时它落在穆哈迪胳膊上,一只头望向西方,一只头望向东方。

“这是什么怪物?!”赛利姆惊骇的说,一只手放在了腰间弯刀的把手上。

“一只双头雕而已,斯达赫宾派德鲁伊卡米拉创造的,特别改造过它的生命物质,有很多本事。我看她是打算给自己找一个新的动物伙伴了。”心灵术士从这只古怪的双头雕腿上取下一张绑好的字条,仔细看了一遍。“现在,我敢百分百肯定这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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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超凡者,是一种和魔龙对应的变化?”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超凡者变身要比魔龙变困难的多。”库恩的奥罗尼斯,曾经的蜥蜴人处刑者,第一个超凡者巫王说道。他巨大的复眼从不会眨眼,四只手向身侧摊开,对珊瑚女巫解释。“而且很遗憾的是,它的力量也比不上巫王。”

“但这依然是极其有用的。如果我们能推广这种方法,那么在面对巫王,以及……”莎蒂丽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太初术士的时候,我们的胜算才会更大。”

在阳光的照射下,珊瑚女巫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几乎像是在闪闪发光。偏红的金色头发自由的披散在她的后背上,额头佩戴着的法器像一顶蓝宝石和白金铸成的冠冕。此时她身着白袍,正在造访偏远而神秘的城邦库恩。

据说,在遥远的翠绿之年代,库恩曾经是一座繁荣兴旺,但是规模较小的精灵城市,坐落在一片早已消逝的森林中间。在净化之战中精灵杀戮者阿尔波恩将这座城市夷为平地,另一位拉贾特的斗士蜥蜴人处刑者则在旧城的废墟上建造了自己的国度。

当拉贾特被击败封印后,蜥蜴人处刑者,也即现在的巫王奥罗尼斯孜孜不倦的建设着他自己的城市。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库恩被完全重建,成为白色山脉以东,盐海沿岸最伟大的一座城市。在接下来的五十年里,它继续兴旺发达。在接下来的五百年里,库恩沿着和其他巫王治下的城市一般无二的道路发展。

但奥罗尼斯始终被其某些同伴不曾拥有的感情困扰着,曾犯下的各种残暴罪行变成梦魇折磨着巫王。拉贾特曾向自己的弟子们许诺,阿塔斯将重现蔚蓝年代的光荣。然而巫王之年代的阿塔斯却充斥着更多的杀戮和暴力,世界沿着螺旋轨道不断陨落,一步步走向死亡。

终于,奥罗尼斯再也无法容忍世界超着死亡大步迈进了。他宣布城邦库恩切断和外界的一切联系,然后他弃绝了一切亵渎者法术和魔龙之力,开始寻找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由于商旅的断绝,库恩逐渐被沙漠里的其他地区遗忘。奥罗尼斯得以在不惊动其他巫王的情况下进行他惊世骇俗的研究。他开始拆解分析魔龙变法术,一点一点的逆推这个魔法的本源。最终,他得以发现一种不会榨取世界生命力的变形方式,几乎和魔龙变一样强大,同样能带来无限的寿命和大大加强的法术能力。

奥罗尼斯根据沙漠里流行的传说,将这道法术命名为超凡者变身。和魔龙变一样,它也一共有十个阶段。每个阶段都会逐渐剥离施法者的人类外形,并且带来强大的力量作为回报。

巫王蛰伏在自己的城市,等待着改变世界的机会。看到莎蒂丽,他觉得自己苦苦等待无数年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如此年轻,如此光彩夺目,她犹如一名以肉身行走世间的女神。仅仅二十多岁,就已经掌握了自己几千年时间里都未能获取的强大魔力,甚至连太阳都要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她的天才无可限量,她的未来一片光明。

奥罗尼斯自嘲的笑了笑,可是那副外骨骼的脸庞上几乎露不出一点笑意。自己蛰伏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已经被岁月消磨了锐气?短短时间内,莎蒂丽击败了三名巫王,为什么自己准备多年却依然一事无成?

提尔的卡拉克,尤里克的哈曼努,拉姆的阿贝尔拉赤莉。想起这三位被莎蒂丽打败的巫王,奥罗尼斯就想起了净化之战中众巫王并肩作战的情形。那时世界是如此简单,每个人都如刚出炉的利剑,明亮而锋利。卡拉克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阿贝尔拉赤莉——那时候还叫悠尼斯——总是面露笑容,甚至连波利斯有的时候都可以变得很友善。

“奥罗尼斯大人?”莎蒂丽的声音将巫王的思维唤回现实。

“我已经太老了,”这个年龄超过珊瑚女巫一百倍的传奇法师说道。“时不时会迷失在过去的记忆中,我们刚才说道哪里了?”

“你正在向我介绍超凡者变身。”珊瑚女巫说道,似乎完全不在意巫王方才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