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个魔族人不由发出了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顿时软倒在地,心核被捏碎的他已经注定了死亡的命运。
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之后,终于将十二名敌人一举歼灭的胜利魔族人,彷佛在敌人死亡的瞬间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力的倒在敌人的身边。
这也难怪他了,先是跟十二个力量比自己强的圣族士兵大打一场,好不容易以命换命的方式击杀了其中十一个,浑身上下留下了二十几道伤口,然后又追杀了仅存的这个敌人一整夜,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在半个月前,他才刚刚从奴隶营中跑出来!
仰躺在越来越烫的黄沙上,这个魔族人大口大口的喘著气,体力的耗尽再加上失血过多,令他再也无法直接面对才刚刚升上没多久、但却也相当刺眼的朝阳光辉,他不由的半眯起眼来。
在模糊的视线当中,忽然有一抹淡淡的红光闪过,这个魔族人顿时精神大振,勉强坐起来,瞪大眼睛看著眼前浮在半空中的豔红影子,脑海里,顿时传来了这半个月来早已令他相当熟悉的清脆声音。
“真是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命的家伙,这是第几次了?这段时间以来你第几次身受重伤了?葛!”
少年的魔族人,葛,在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那身上唯一没有布满细鳞、但微微露出几颗尖锐利牙的脸,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容,但是这一笑却扯动他身上的伤势,让他的笑容变成了苦笑,看起来,反倒更加的狰狞!
深深吸了一口气,葛伸出双手,傲然道:“这没什么,只要让老师可以收我为弟子,就算叫我再多受上几次的重伤,我也认为值得的。
“况且,男人身上的伤口就代表著他的勇猛程度,只可惜,老师的医术实在是太好了,每次都不让我留下伤口!”
说著,葛忽然有点惋惜的看著身上这些还留著血、已被沙子弄脏的大小伤口,颇有种相当可惜的模样!
有点受不了的看著葛那身笔直的八根手指头,再听到葛的话,豔红的影子——一只大约巴掌大的赤红小鸟——火红的小眼中正流露出一种观看疯子的目光,瞧著眼前的这个名叫葛的少年圣族人。
拍拍背上的羽翅,赤红的小鸟停在葛的肩膀上,忽然用嘴喙在葛那角质化的放射状耳刮上用力啄了一下,发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然后它的声音又流入葛的脑海当中:“真要那么勇猛,那你干嘛在每次你老师帮你治疗时都哇哇大叫?”
摸摸被红色小鸟啄了一下的耳刮,葛有点不好意思道:“那不一样嘛!老师在治疗时真的很痛嘛!”
听到了葛的话,红色的小鸟忽然用它那小小的翅膀在葛的后额处狠狠拍了一下,气道:“痛?既然知道痛那干嘛在挨刀子的时候不会想说会痛,也没见你闪过一次,真是大白痴一个!”
葛相当冤枉的说道:“怎么可以呢!面对敌人的挑战,如果闪躲的话那不是表示我怕他们了!”
很显然的,葛的这一番话当场令这红色的小鸟一阵气急,懒得跟他再说了,乾脆飞上了葛的头顶,不断用嘴喙狠狠啄著葛的头,直弄得葛哇哇痛叫,但是早已累到连手都抬不起来的葛,除了痛叫之外,也无力阻拦这红色的小鸟对他的欺负!
忽然,红色的小鸟停下了猛啄葛的动作,同时,葛滴溜溜的打了一个冷颤,一人一鸟同时转头看向东方的方向。
红色的小鸟丢下一句话:“懒得理你这个笨蛋白痴了,等会我要叫你老师好好的照顾你一下!”说著拍拍翅膀,迎向了东方那个正慢慢接近的黑色身影。
而葛则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红色小鸟在说些什么,他只是相当虔诚的,用著无比尊敬的眼光看著那正由东方的太阳升起之处慢慢接近的漆黑身影。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有人问及葛他一生当中最难忘的景象是什么时,葛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他这一生当中最难忘的事情,便是在滚滚的黄沙中,看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背负著耀眼的太阳,缓缓走向他的景象!
漆黑的身影来到了葛的面前,似乎相当冷淡的说道:“站的起来吗?”
葛正想要一表勇猛,两手出力想要把自己的庞大身子给撑起来,但是却发现到力不从心,想到这几天来的相处经验,葛连忙的摇头,呐呐道:“老师,对不起,我站不起来!”
话才说完,葛随即感觉到有种无形的力量在一瞬间将他的身子给撑起来,让他得以站在眼前这个只到他胸膛的老师的面前。
老师的目光微微的扫过了葛的身体,那张以人类标准来说没有半点缺憾、若要说有也只是太冷了点的俊美脸庞,微微的皱著眉头,也不见他是如何作势,葛忽然发现,自己跟这个冷言少语的老师已经浮现在半空中了,同时,一股不知哪里来的泉水忽然由半空中出现,一把淋在葛的身上。
葛不顾身上的伤口被这水淋的火辣辣的疼著,他只是相当惊讶,但是又有点习以为常,努力的张大著嘴,拼命的吞咽著这些流过他的脸的水,滋润一下已经相当乾涩的喉咙,同时补充一下体内的水分。
水将葛身上的伤口的沙粒冲洗掉之后,随即就如同出现时一样,忽然间莫名的消失无踪,同时,葛也发现自己正被一团白光包裹著,随即,一股相当熟悉的舒服感觉袭上全身。
好半晌,白光消失,葛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虽然还不能做激烈的运动,体力也尚未恢复,但是起码,已经是不再流血而结痂了!
老师忽然说道:“葛,这是我第几次治疗你了?”
葛原本来沈浸在那舒服的感觉中,一听到老师这十多天以来头一次在见面时问了第二句话,葛一面是吃惊,一面又是好奇,但是不敢怠慢,连忙回想著。想了老半天,葛终于嗫嚅的开口道:“老师,我……我不知道。”
老师忽然的叹口气:“第四十次,葛,这半个多月以来,你平均每天受三次的重伤!”
“你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不将你的伤完全治疗好吗?”忽然转移话题,老师那一双冷然的双眼直盯著葛瞧,直看的葛一阵的发毛!
但是发毛归发毛,葛还是老实的摇头道:“老师,我不知道,为什么?”
老师并没有回答葛的话,忽然又道:“葛,你真的想要当我的学生吗?”
一方面是相当惊讶老师今天与他见面怎么忽然变的这么多话起来,跟以前与他见面时没话是正常、一句算很多的状况比较起来,实在是相当异常,另一方面,葛却又相当的震惊。
自从第一天,他在看到了老师的强大以后,立誓要拜这个人族为师开始,老师虽然从来没有反对自己叫他老师,但是却也没有答应过,今天,这还是头一次老师将自己要拜他为师这件事提出来,当场令葛不由的又是兴奋又是恐惧!
兴奋是老师终于正视到自己的诚意了,恐惧是万一老师不同意的话,那该怎么办?
“老…老师,我…弟…弟子是绝…绝对想…想要当老…老师您的学生的!”心里患得患失,连带的葛的话也说的结结巴巴起来。
好半晌,在葛渴望的目光注视中,老师那平板冷硬的声音终于响起来道:“那好,这个地方距离西边的坎维拉特镇还有三百公里,只要,你能够在三天之内,毫发无伤的走到坎维拉特镇的话,那么,我就收你当我的开门大弟子!”
一听到老师这么一讲,葛不由兴奋的拼命点头,开门大弟子,开门大弟子耶!这不就表示,如果自己可以顺利通过老师所设下的考验的话,那么,自己就有机会受到老师最全面的指导?
想到了那一天晚上老师所展现出来的强横力量,以及这段时间以来,老师屡屡在自己面前所展现出来的那些不可思议到近乎神迹的本事,葛就只觉得心中一阵热血沸腾,什么困难他也不怕了。
“葛,要接受这个条件吗?”望著兴奋的不能自己的葛,老师忽然又冷淡的问道。
当然,当然要了!激动兴奋的说不出话来的葛连连的大头连点,彷佛怕老师会误以为他不愿意一样。
忽然,正兴奋点头的葛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老师,不可思议,看起来像是由冰块打造而成的老师,他嘴角那拉起来的幅度代表什么意思?师……老师他!他在笑吗?
同时,看起来像在笑的老师忽然张嘴,一道平板、但却响亮而且传的很远的声音,从老师的嘴中传出来:“逃亡奴隶葛在此!”
听著远方不断传回来的回音,一再地响著“逃亡奴隶葛在此”的话声,葛呆若木鸡的望著眼前又已经恢复成一贯冰冷表情的老师。
此时的他,还无法会意出老师为什么会忽然说出了这句像是传的相当远的话来,同时,他的耳朵也还被老师那句话震的有点嗡嗡耳鸣不已!
模模糊糊中,他忽然又听到老师说了一句话:“葛,记得,是三天之内赶到坎维拉特镇,而且还要毫发无伤!”
说完这句话,葛就愣愣的看著老师带著肩上那只名叫“朱雀”的赤红小鸟,笔直冲天而上,然后转向东方,那发出的金色耀眼光芒,恐怕在这一片平坦的黄色沙漠中,千里之内只要眼睛没有瞎的人兽都可以看的见!
呆了好半晌,葛忽然怪叫一声,不由分说的低头开始狂奔起来,目标东方三百里外的坎维拉特镇,他不快一点离开这里的话,恐怕接下来,大批大批追缉他的人就要来了!
一边狂奔,葛不由的一边心里暗暗叫苦不已,刚刚老师那一句话跟冲天而起的光芒,岂不等于就在告诉别人,从奴隶营跑出来的逃亡奴隶葛就在这里?那他要怎么赶到坎维拉特镇?
难道,这就是老师给他的考验?他怎么可能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