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彤话音一落,凌虚公子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挑眉朝她看来。
赵无量也瞪大了眼睛:“你、你……什么意思!”
“赵大当家难道不知道,你手中的苗疆圣物是假的吗?”苏尚彤转眸望向赵无量,见他满脸的震惊不似作伪,语气缓和了几分,“方才听凌虚公子说,那位给公子下毒的女子是苗疆人。可谁人不知,苗疆圣女受封之日会得大传承,蛊术在所有苗疆女子之上?如今因为凤羽玉笛丢失,苗疆并无圣女。可若公子手中真的有凤羽玉笛,只需将玉笛送往苗疆,新一任圣女心下感激,自然会解了公子的蛊毒,哪里用得着舍近求远,在江湖中寻什么能人异士?”
“我还道玉笛真是假的!原来只是你疑心。”赵无量松了口气,“这还不简单!自然是司兄怕苗疆女各个缠人,唯恐又惹了个让他休妻的女霸王,不敢与她们有牵扯。”
苏尚彤摇头:“赵大当家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若真是苗疆圣物现世,苗疆那边不会全无反应,可我观着今日站出来比试的全是男子,玉笛真假便也能窥得一二了。”
赵无量还欲说什么,苏尚彤却笑看向凌虚公子:“司公子那时并不知我有能力替你解毒,就已经将凤羽玉笛送出,我只道公子是个不惧生死的爽快人,可今日一见则不然。司公子是极在意妻儿安危的,心知自己的性命关乎整个山庄的存亡,又如何会放弃求生的机会?若真如赵大当家所说,你是担心将玉笛送往苗疆会再招惹上什么是非,可那风险也不过只有十之一二。而凤羽玉笛是苗疆圣物,你若将玉笛送回,便是整个苗疆的大恩人。苗疆女子虽然有些离经叛道,却也不会将私人恩怨看得比全族安危还重。何况,她们自有自己的规矩,绝不会恩将仇报。但像如今这般大张旗鼓宣称要将苗疆圣物赠与他人,却不但会招惹是非,引来些来历不明的大奸大恶之徒,还极有可能会招来苗疆全族的报复。司公子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舍近求远、自寻烦恼。可时至今日,你也未去苗疆,自然是因为你手中并没有真正的凤羽玉笛!”
凌虚公子目露赞赏:“小兄弟果然聪颖过人,咳咳,不瞒你说,那支玉笛的确不是苗疆圣物。可,咳……可若不打着苗疆圣物的旗号,又如何寻得像小兄弟这般蛊术超群之人呢?”
他也听出苏尚彤对他的称呼从尊称“公子”变成了普通的“司公子”,心知她心下着恼,只得叹了口气,“小兄弟,咳……放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别说今日的药资,便是,咳咳,今后有何差遣,我凌虚山庄也定不会推诿。只是,我手中并无真正的凤羽玉笛。若苏公子只为玉笛而来,在下便也只当多交了个朋友,不会与小兄弟为难,这就让赵兄送你们回去。”
李洛闻言唇角微抿,这倒是个厉害人物!即便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也能维持理智,不焦不躁。换作一般人,便是平日里再精于算计,可若明知自己命不久矣,活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恐怕也得失了理智。即便是心里清楚,把人强留下来不过是徒增嫌隙,让自己的处境更危险,恐怕也做不到如此云淡风轻的放人离去。
苏尚彤则颇有兴味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位风光霁月的凌虚公子。现下说得好听,可若不是自己揭穿了他的计策,恐怕还被他蒙在鼓里当猴耍呢。
“这怎么成!”赵无量显然有些着急,当下拍着胸脯保证,“苏兄弟,只要你能治好司兄,那笛子,我保证挖穿了整个风城也给你找来!”
看着赵无量又窘迫又着急的模样,苏尚彤略微展颜。赵无量这人虽鲁莽了些,却是难得的爽直性子,凌虚公子和林贵二人让他帮着瞒天过海,也真是难为他了……
“赵大当家言重了,我也不是非要那苗疆圣物不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赵无量连忙问。
苏尚彤轻笑一声,朝凌虚公子看去:“只不过,苏某不愿被人当傻子玩弄于股掌之上。司公子若是愿意拿苏某当朋友,苏某自然也愿意替朋友做些事情。既是朋友,药资什么的也不便再提,只是我有三个问题想请公子解惑罢了。”
“苏兄弟请问。只要是在下知道的事情,必定知无不言。”凌虚公子抬手,神色微松。
赵无量却是满脸的激动和欣喜:“苏老弟,你这朋友我老赵交定了!回头就请你到我寨中喝酒去!对了,你除了阳蛊草还想要什么草药?我们寨子里收罗了不少药草,可兄弟们都个顶个儿的壮士,这药草也没了用武之……”
李洛轻咳一声,打断了赵无量的喋喋不休。
“赵兄,我们先听苏兄弟说完。”凌虚公子与赵无量说了一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李洛身上。
他原本的注意力全在苏尚彤身上,并没有过多在意她身边这位长相平平的年轻人。这人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连名字都不报,话也不多,他自然也只当他是苏尚彤身边的普通朋友,并没有另眼相待。
可亲眼见到李洛只是轻轻咳嗽一声就能让赵无量噤声,凌虚公子心里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赵无量的功夫虽然在一流高手中排不上号,可却天生神力,真要与一流高手打起来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如若不然,他也没法在风城这样武林门派聚集之地占了一处山寨。而且,赵无量向来性子粗,不注意细枝末节,说话又声如洪钟,他若是兴起了,寻常人便是喊叫也听不进他耳朵里去,更遑论停了他的话头了。可方才那声低低的咳嗽,听在自己耳中都弱不可闻,却偏偏让赵无量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