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彤笑着将手中的簪子往朱纱眼前递了递:“哪有人偷了簪子去卖,不藏在衣服里,反而攥在手里的?余姨娘想是知道了绿影家中有事,许诺了她什么,让她去寻那人,又给了这簪子作信物。父亲那时已经回来了,绿影走的急,未曾注意,这才被我瞧见她手中的簪子。本来,我不想惊扰绿影,想着一路跟着她,必能找到那人所在。只是,看了她手中的簪子,却是不必了。”苏尚彤说着还摇了摇手中的玉簪,“能拿出这样的簪子,随意给人的主,便是找到了,又能如何呢?”
本想着顺藤摸瓜,找到余姨娘腹中孩子的父亲,将他推到父亲面前,也好看看她那温文尔雅的父亲震怒的样子,更是能将余姨娘赶出相府,以绝后患。只是,如今怕是不行了。
翠缕玉簪,整个瑶国只有两支。她前世只听闻其中一支由淑太妃送给了当时的太子妃姚氏。能拿出翠缕玉簪的人,身份自然不是她能撼动的。也难怪余娇这么有恃无恐,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那个孩子。只是,那样身份的人,身边自然不缺佳丽,又怎么会找上余娇呢?
苏尚彤百思不解,忽地皱了眉头,问道:“朱纱,府上的后角门从不派人守着么?怎么我们在这这么久了,一个人也没见着?”
相府虽不比皇宫内院,可好歹是一国丞相住的地方。何况苏相在朝中树敌不少,相府的防范不可能这般松懈。后小门这边居然能让人随意进出,实在是不合常理。可苏尚彤前世在家时不大出自己的院子,相府南边这一片也没怎么来过,所以才有此一问。
朱纱回道:“小姐,奴婢也觉得不对劲;
。这后边的角门从来都是有人守着的。今日,兴许是被人支走了。”
苏尚彤背对着后角门,将面前的院子瞧了一圈:“支走了?余姨娘病着,自然没这个功夫。可她却知道要让绿影走后小门,说不准在这府里真的还有她的帮手呢!能支走守门之人,想必在府中是能说的上话的人……”她的目光停在了稍远一些、正对着后角门的院子处,指着问道:“那里是谁在住着?”
“小姐所指之处是府上的竹院,一直都是谢姨娘住着的。”
“谢姨娘?”
“小姐不知道谢姨娘也不奇怪。这位谢姨娘是在兰姨娘之前就进了府的,小姐还未出生她便住在这竹院了。据说是申国献给圣上的美人,圣上赏给了老爷做姨娘的。只是,她不常出院门,府中也没几个人见过她。若不是竹院的丫鬟婆子们有时出去采买,大家只怕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个姨娘了。”
苏尚彤闻言勾起嘴角,似乎很愉悦的样子:“既然如此,朱纱,你就随我去见见这位谢姨娘吧。”
“小姐要去见谢姨娘?”
“自然。不去见她,怎么能知道她筹谋了今天这出戏的用意呢?”
“小姐是说,支走守门人的是那位谢姨娘?”
苏尚彤轻哼:“不止。朱纱,你方才也在余姨娘院子里头,想必也看出了那个叫景儿的丫头,有些古怪。”
朱纱点头:“的确是。那丫头明着是为余姨娘说话,可句句都引着人人往别处想去。奴婢当时还以为这丫头护主心切,口不择言了呢。”
“她哪里能是口不择言了。若不是由她引着,张姨娘哪里能说出那种话来?”苏尚彤将那根翠缕玉簪收进了袖中,“你可还记得那碗害了余姨娘的燕窝?是那个景儿口口声声说燕窝是今早交由厨房的张大娘做的。可是你也知道,厨房的那位张大娘今日一早就已经被娘调到我的院里来了。余姨娘在厨房有那些个眼线,此事自然瞒不过她,所以我怀疑那个景儿根本就不是余姨娘房中的丫鬟。这事本与我不相干。只是,我们能看出来的事情,旁人自然也能看出来。后来她口口声声说姨娘的身份低微,被有心人听了去,可要编排她是母亲的人,故意被送去余姨娘身边的了。”
与余娇的梅院不同,竹院朴素清幽,便是入了秋,还能闻着阵阵竹香。
苏尚彤进门之时,那位姓谢的姨娘正坐在亭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琴,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她回头朝苏尚彤一笑。她穿着一袭浅蓝色的曳地长裙,裙摆随风而动,似乎并不觉得天冷。
谢姨娘回身吩咐了丫鬟两句,便缓缓走了过来,朝苏尚彤笑道:“这便是府上的大小姐吧。我就见着过你一次,还是你这么大的时候。”说着还拿手比划了一个月半大的孩子的高度,“如今竟出落得这么标致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低叹了口气,“这么些年,从未有人来探望过我。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谢薇的竟然是大小姐。若是早知大小姐会来,我必要将前些日子新制的竹叶茶留些下来了。”
苏尚彤牵起嘴角,轻笑一声:“谢姨娘说笑了。”她从袖中拿出那根翠缕玉簪,盯着谢薇缓缓说道,“你如何能不知晓我要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