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将步子一顿,眉心蹙起来。
薛凝字里行间在讽刺她没名没份地被君上玩弄多年,这是事实,文瑾属实被戳中痛处。
她这么多年的确想要名分,爱傅景桁,想给他做媳妇儿,她不认为哪里不妥,如今他冷落排挤她,她的确伤心也是不假。
广黎国女子并不流行晚婚,女孩儿们一般及笄之后,十五六岁便完婚,有些成婚早的十三四岁就成婚,晚些就十七八岁完婚。
除非有生理缺陷或者其貌实在不扬的女孩儿就比较愁嫁,通常女孩儿不会找不到婆家,这不隔壁没有脑干的傻缺儿薛凝还找个当皇帝的好相公呢。
文瑾十五岁把身子给了君上,至今七年过去了,如今二十二岁,在宫里熬成个老姑娘了,娘被人害死了,爹那个老东西恨娘不忠贞,于是不认她这大房生的嫡女,并无人为她操办终身大事,她还是尴尬地做个伴读,没有个安身立命的归宿。
背地里被娘家继母姊妹、祖父那边的舅母姊妹、义父那边的干娘姊妹戳脊梁骨怕是戳得千疮百孔了,说她没能耐降伏男人,嫡出小姐自甘下作让人白弄,一个女孩儿终日里舞文弄墨拿着书卷装文化人,丢人现眼。
尤其过年时候走亲访友时候,文瑾被人身攻击到体无完肤。
真越长大越不盼望过年,越来越不爱走亲戚。
她为人骨子里又要强,堵着一口气,不怕苦不怕累不求吃穿,也不邀功逼婚,就这么默默地跟着君上,以为自己遇到毕生良人,会有个好结果的,前些年君上大事未成无心婚姻之事,待登基必然会给她个正经名分的,只等着君上发迹了能把她明媒正娶,她在人前把脊梁骨能挺直了,盼着这辈子必要做个皇帝正妻,出一口恶气。
谁知,等来了君上发迹上位,等来了继姐进宫给她当‘邻居’,等来了他四处留情广结红颜,却独没有等来三媒六聘的正经帝妻身份。
她堵这一口气,堵到如今,把自己险些堵死。
眼眶发酸。
只能说所托非人,男人有权就变坏。女人安身立命,还是要靠自己。
文瑾轻笑着将手自薛凝手中抽出,昨儿纳妃来了满宫皇亲国戚,为了君上颜面她在漪澜殿门口跪了一遭,是给了薛凝脸了,以为忌惮她呢,今儿在门子里,四下无人,文瑾并不惯着薛凝,语言犀利地回敬。
“昨儿我也没认出姐姐。还以为是哪家没见过世面的姥姥进园子来观光了,又是拿架子、又是要君上抱进门子、又是听个鸳鸯成双的大戏,那股子俗样儿,不愧是小妾生养的。怪道君上不给我身份,原来是喜爱姐姐这样的庸脂俗粉,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小妾只能生二房!倒是难为了姐姐苦苦追求君上十几年,终于苦尽甘来熬成了小妾!祝你一路高升成为皇后,可莫要像我这般被新人取代了。”
一句话将薛凝母女俩都骂了,薛凝母亲娄氏原是先皇的妃子娄太妃的妹子,先皇为安抚笼络薛相赐婚给薛相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