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一切都是空想,她当下和孤苦无依的失独的杨阿婆,还有收养的小孤儿,小流浪狗和小鸡小鸭为伴,花着自己前二年赚的老本,不进步就是在退步了。

她曾经满腹志向,现在却碌碌无为。

非常边缘人。

无力又现实。唉。生活。

阿嬷说,你要争,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需要保护的人。这时想起阿嬷的话别有一番滋味。

她有时在想,为什么自己幼时薛邝不喜欢自己呢,如果自己没有被二娘扔掉,没有被义父收养,是不是自己的人生又不一样。健全家庭下的孩子会很幸福吧。

脑海里仍有冷宫廊底那少年的身影,大王和自己是同一类人,都有不幸的童年,她所以更容易和大王交心,因为彼此不会嫌弃彼此,那种同被生父生母遗弃的难过他们更能体会彼此,他们有过多年相依为命的过往。

这也是为什么,文瑾不能把傅景桁三个字从骨血里拔出。哪怕他心里龙椅永远比女人重要。可是她就是同他一起会安心,分开便不安心,旁人对她再好,她都不能放旁人进自己的心里和身体。

都说人生有三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果然是不假。

他乡遇故知真的喜悦。

陡然看见一起长大的哥哥,她眼眶也湿润了,瘪着小嘴有些委屈鼻酸,站稳身子,拉着蒋怀州衣袖说,又确认一遍,“哥,真是你吗。我都好久没见过亲人了。从京里路过边境的车马我都会追着看好久,希望走下来我相熟的人,能从车马下来和我说说话。摩诃人都不认识我,我是外来人,我想家,想京城。”

希望君上突然出现,带她回家见林儿,希望回家睡熟悉的床铺和屋子。她不喜欢一个人流浪。

但她不能回去。朝廷不喜欢她。她回去只会拖累大王也可能影响玉甄宝银的前程。

大王有他的代王后孟贵妃,不需要她这个污点了。

蒋怀洲展开手臂前后叫文瑾看了看他,“是哥哥。如假包换的。找见你,就不会叫你一个人漂泊了。这样那样太多话得细细讲来。”

文瑾心下里一暖,点了点头,想起自己曾经身居太傅之位,又曾短暂的贵为皇后,而蒋曾经贵为摄政王之公子又贵为大理寺卿,并且险些颠覆广黎国,如今二人都又如丧家犬般无安身立命之处,都是龙椅那人翻手之间,不由唏嘘,“真好,咱们兄妹,都还活着。义父却怕是已经,哥,人长大了不好,十五岁以前都还快乐。越大越麻烦了。”

蒋怀州拿手帕帮文瑾擦拭眼睛,说,“莫落泪,兄妹手足见面当欢喜。如何落泪了。”

文瑾忙把手帕接过,她性子颇为独立,不习惯旁人给她擦眼泪,她擦了擦眼睛,抿唇笑了,“我自己来吧。是呢,手足见面当欢喜呢。哥,我要把我养的小鸡杀二只给你接风洗尘的。回家,坐下再细聊吧。我可有太多话要问了,家里那边的事情,我娘我儿他们…还有云偲,这些人都好不好…娄家的事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