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桁没有打伞,细雨里靠着他的旧马车壁立在那里,他穿得朴素,天热,袖子卷起来,露出些结实的手臂,最质朴的衣衫在他身上亦显得矜贵,他深珀色的眸子透过她在的临街的雅间窗子看进来,从方才起静静地注视着文瑾和薛阡母亲,还有她自己的母亲一起用餐,雅间里灯光很温馨,气氛恰好,谈话也非常和睦,被家长认可的姻缘是落落大方的,不用躲躲藏藏的,与做他情妇不同。

她过往求过他多次陪她见家人,他没答应,现在想陪了,晚了。她换人了。

傅景桁出神地注视着文瑾,他过来一会儿了,傍晚出了御书房,去赴西宫安排在御花园的庆生宴前,他对老莫和子书说谎,他叫人家俩看紧他,又怕人家俩看太紧,他说他自己回一趟龙寝,找件上几年的古董玉器,生日拿出来看两眼有些气氛,他实则没回龙寝,他一个人没带属下就出宫了,好似她不跟他了,他也变得不那么惜命了。

他的视线没有办法从文瑾的面庞挪开,她托着下巴,从方才表情惬意地听着双方母亲对他们的期望和祝福,他没有见过这样的从容安逸的她,他也给不了她这样的场景,她在他身边是如履薄冰的,战战兢兢的。他的母亲曾经一度伤害她,他很希望自己是薛阡,能够和她一起出席这样的场合。

傅景桁有一瞬间很有些冲动,他如个不顾一切的少年般大步走向酒楼门处,要扼住文瑾的手腕将她拉出来,塞进马车,不顾她意愿占有她,只要他想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他迈步朝酒楼走去,心中想法都好简单,他只是想请她陪他过二十七岁生日,他想吃她煮的长寿面,错过这一天,又要等一年才过生呢。

望着傅景桁从细雨里走来了,他眼底浓烈的情愫使文瑾的心猛地跳动着,她在自己意识到前居然发现自己是期望他进来酒楼来她身边的,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她慌忙将视线收回,不知怎么,就把头靠进薛阡胸膛了。

薛阡几乎吓死,小声说:“天佑我九族你这一靠过来,宛如送我去轮回你还记仇小时候抢你糖果的事,对吧!”

文瑾笑的眉眼弯弯。

傅景桁见她笑靥如花,见状,眼眶一凝,便将脚步打住,没有进去打扰文瑾和薛阡用餐了,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她并没有在意今天是他生辰,自己伤害过她,不能继续破坏她的生活。

他准备了一条昂贵的项链给她,用来道歉,希望她再给他一次机会的,他捻了捻手里的项饰盒,带着自己的自作多情,回到了马车前立在细雨里,如他承诺的,没有去打扰她的新生活,也没有欺负她的薛大哥哥。

薛阡察觉到不同,看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你也和傅说两句话。我看他来颇久了。不做夫妻,也是朋友的。”

于酒楼外和薛阡道别,薛阡温声细语说:“回吧,改天见。”

文瑾一路看着薛阡的马车拐到那边街尾去了,她打了把伞,缓步走到傅景桁身边,他身量高,她垫了脚才能将他拢在伞底,他心里一把刀子剜得他疼,嘴边笑得好生释然,把伞自她手中接过来,把两个人打在伞底,叫她:“小矮子。笨蛋。”

文瑾眼眶一涩,她问:“你怎么来了下雨不打伞,谁才是笨蛋。”

“想你了。来看看你。笑得好看。”傅景桁如过往那样伸手,怜惜地摸着文瑾的面颊,他从不掩饰对她的喜爱,唤她:“苏文瑾”

他微微粗粝的指腹在她面颊落下些战栗,文瑾没有躲开,也没有沉溺在他深情的嗓音里,她软声道:“今天谁给你过生”

“她。”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