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嬷嬷的呸字刚出口。

便听啪的一声,一记巴掌落在她的面颊。

是自西厢房步出的老太太柳汝素拄着拐杖步下阶来,往那孙姓的嬷嬷脸上打了一记,发出啪的一声,“你也知道皇帝宠她。哪里的脸呸呢。你在呸皇帝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孙嬷嬷心里不服,又因老太太位高权重对皇门劳苦功高不敢回嘴,捂着肿起的半张脸谄笑道:“老太太吉祥。奴婢是蛆,哪里敢呸君上。呸我自己老母呢。”

说着又往自己脸上贱兮兮打了二三回,宫里的老油条,收放自如。

文瑾红着眼眶对阿嬷道:“多大年纪了,学人打架斗殴,打人一下自己都站不稳了,摔了怎么办嘛。”

“站不稳也不能让人呸我家姑娘。”阿嬷拉住文瑾的手道:“小狗儿平时都乖,长林小手摸它嘴巴它也不咬的,怎么好端端的扑了人了。”

文瑾心肝开始做颤,“我不知道。昨儿皇上还逗它玩,说要给它配个阿小。我养阿大养了年了,它没扑过人,我刚捡到它的时候,它特别瘦小,我希望它长大点就叫它阿大了。”

阿嬷沉默了,凝思。

文瑾又拉过赵姐儿问,“小狗儿真被踢死了是不是没死,昏过去了。”

赵姐儿说,“耳朵里出血躺着不动了。我倒没有去探小狗儿鼻子。也可能是昏了。”

“哦。应该是昏过去了。”文瑾手心里有了细汗。

“老身和你一起去看看,真是小狗儿扑了人,该怎么赔偿补救咱们就做,该道歉就道歉,让她们闹不起来。不是小狗儿扑人,也不要在今天场合上和那边理论,坏了国婚吉时,皇帝想护你也当众护不得,反而落个你不识大体的名声,别被牵着鼻子走。委屈一时,事后算账不迟。”

文瑾和阿嬷想法一样,便随着孙嬷嬷一行过道清湖来到了锦华宫内。

进门,文瑾在殿内看见了自己的小狮子狗儿,白白的皮毛上蘸着不少血污,血主要来自耳朵和口鼻,应该是被踢破了内脏,死前狗狗很痛,以后再不能在她脚边绕来绕去了。

母后皇太后夏苒霜正在饮茶,见文瑾和柳汝素一起来了,便冷冷哼了一声,“搬来了先太后的人,这是来给哀家一个下马威的!年过完了,哀家没见着皇帝一回,你们一老一小劫持了哀家的儿子。阿嬷坐吧。”

端木馥坐在椅上,将娇贵的胳膊搭在脉枕上,叫张院判看脉,白着脸受到莫大的惊吓。

柳汝素坐下来,轻笑道:“皇帝不懂事不怪瑾儿。瑾儿劝了几回叫他回去和您吃年夜饭的。皇帝自己不去。他是大活人,谁能管得住他他要谁,谁能说不您不想想儿子为什么不和您亲近这个节骨眼,别闹了。让他顺心点吧。”

夏苒霜更不服气柳汝素那个主母的语气。

文瑾没有说话,跪在地上把小狗儿抱在怀里,摸了摸鼻子,已经断气颇久了,身上快凉了,文瑾眼睛就模糊了,“参见母后皇太后。敢问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孙嬷嬷趴在夏苒霜耳边说道:“方才奴婢去传话,才叫小妖精过来问话,老太太就一巴掌打在奴婢脸上。这是打您呢。狂得不行。”

夏苒霜闻言看了看孙嬷嬷的被打得肿起的面庞,内心里有气,对文瑾道:“发生了何事你个没脸的蹄子,在中宫赖着不走一住就是八天,不知道那是馥儿的婚房,好好的人被你气的险些小产,今儿是什么日子,不知道今儿是皇帝的大日子,全天下都等着他娶妻正名,你如何不拴好你的狗,勒条狗绳能如何叫你的狗过来往她身上扑,你欺负她欺负的过头了!”

端木馥用眼尾睇着文瑾,对夏太后委曲求全道:“娘娘,算了,今儿这场合,大事化了吧。让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