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见君上不过陈述般的问问,根本不来拉她,也没有要把那奴婢撤去贵妃头衔之意,她有点没底,怎么也没办法往手腕割下去,划了两划,出了二道红印,也没有什么血丝。

傅景桁眼底并没有波澜。

薛凝哭天抢地,又拿着匕首往手腕上去比划,“妾死了算了!”

“朕帮你。”

傅景桁突然立起身来,从薛凝手里接过匕首,倏地从她手腕动脉切下去,登时鲜血四溅。

“啊!痛…”

薛凝吓得变色,扑通一声软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冰冷绝情的男人。

傅景桁将匕首丢在地上,接过老莫手里的帕子,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薄唇轻轻嗡动。

“纵然她是奴婢,也轮不到你来欺负。朕抬举她也好,贬低她也罢,是朕与她之间的恩怨,容不得你置喙。朕从来不是因为你怠慢她。是朕自己和她结下了梁子!往后手段高明点,干的恶心事别再让朕逮着。你让你母亲殴打她家人的吧。朕记下了!”

君上口中的奴婢是指谁,文瑾吗

记下了是什么意思!秋后算账吗

薛凝恐惧地咽了咽口水,大气不敢吱一声,君上这是借抬举她的丫鬟,来替文瑾出气吗她真的看不懂君上。

傅景桁对薛凝颇为温和地笑了笑,将文瑾的珠钗自她发髻摘下,放回自己的衣袖中。

“往后不要对朕寻死觅活。朕要哪个女人坐上什么位子,你左右不了。朕能给你的是漪澜殿,让你做一宫之主。若你安分些,朕还是会给你皇宠的,也会陪你游湖,逛花园,给你绸缎首饰的,好吗”

薛凝手腕的血不住地涌出,她用手绢按压伤口,点了点头。

对眼前这个气质冰冷的男人感到深深的恐惧,他有感情吗,他陪她游湖只是为了权势维稳吗,她甚至于不敢觊觎肖想他了。

可他对文瑾似乎是有些不同的吧,他会割文瑾的手腕吗。

“君上,妾错了。以后妾会安分的。无论君上抬举谁,都不会再闹了。”

“爱妃,笑笑。”

薛凝便忍着腕痛与他笑着。

“以后莫做傻事。朕会挂心的。老莫,薛凝自刎,让太医给她裹伤。也告诉她父亲一声朕把人救下了,再自刎下次,朕未必救得回了。”

“是。”莫乾应着,是得警告一下薛相,薛凝太不像话了,以为自己是瑾主儿呢,有多年感情基础,可以逆掀龙鳞。

“谢…谢谢君上爱惜。”薛凝惊惧到快要窒息了。

傅景桁看着薛凝这个毫无反骨的样子,她甚至连一丝反抗的胆量都没有,他很快感到厌烦。

眼前出现了文瑾那虽然弱小,却为了保护亲人而变得分外坚强的眸子,以及在他身下委曲求全却并不屈从的傲骨。

还有在他身下吓得浑身做颤,却一边拿小手绢擦眼泪一边对他破口大骂咒他烂在龙床上的倔样。

他对文瑾的向往,更浓烈了。

数月前军机处蒋文瑾写给文广的二百余封书信递到他面前,他的确愤怒到恨不得立刻杀了文瑾,用最卑劣的手段报复文瑾,让她痛苦甚至毁掉她。

但现在,他犹豫了。他不想让自己因为女人这么纠结,不就是身体方面的么。

更声起了,宫门下钥了,月光在道清湖上波光粼粼。

傅景桁步出漪澜殿,来到斑驳的城墙底下,低手抚摸着年少时他和文瑾在墙上的涂鸦,涂鸦上幼年的文瑾笑得天真烂漫。

他将脸颊贴在那涂鸦画上她的面颊,垂下眸子,眸光温柔地看着涂鸦上的她,长睫毛在他眼睑留下两排阴影。

“瑾,朕并不知他们虐待你弟弟妹妹也不知他们毁了你母亲牌位,朕虽卑劣,却不至于那般卑劣。你今晚不会回家了,是不是”

莫乾轻声道:“君上,刘迎福和子书已经将花田、青溪二处粮仓几百万斤粮食全部运送到淮南,御林军日夜看守赈济粮,过程顺利,并无意外发生!老百姓得到了救济!最近雨水好,过几个月粮食丰收,这灾情必然就过去了。”

傅景桁闻声,登时觉得心中宽慰不少,“太好了。子书可回来京城了”

“回来了。在阿嬷那里喝糖水呢。”

“好,摆庆功宴,备下酒水美人,犒劳子书和刘迎福。他们立了大功了。”傅景桁命令着,“这次这般顺利的完成任务,他们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