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成颤着手忙把小公主抱在怀里,看着小公主被打肿的小嘴,刚出生的小奶娃就被亲娘毒打,她只是饿了呀,连成心疼至极,又不敢出声阻止那个高贵的女人,“贱种是奴才,不是她。她流着一半您的血液。西宫娘娘!”
他仰慕的望着那高高在上的西宫皇后,广黎国的圣女,外头老百姓都传圣女乃是最圣洁的女人,怎么她这么残忍呢。
连成世代是市井小民,他是个底层穷困潦倒住在破庙的书生,哪里想过那位权臣会突然找到他,瞒天过海将他以假阉人之身份送进皇宫服侍西宫里那帷幔内华美的女人,并使西宫皇宫诞下他的孩子呢。
端木馥将茶杯砸在连成面颊,登时砸出一道口子,血液顺着面庞淌下,“你的确是贱种!还不是你容色四五分与圣上相仿!回想起那夜你与本宫亲近,本宫就恨不得杀了你!”
连成红了眼睛,额角伤口好疼,九儿小公主好饿,他也二日没有餐食了,他也好饿,西宫三日与他放餐一次,明天就可以吃饭了,九儿他倒不担心挨饿,西宫人前是不会难为九儿的,他只担心人后九儿受尽委屈,九斤没几日便瘦做了五六斤。
中宫凤栖殿
张亭荺与众太医会诊,三日三夜后,长林退烧、水痘有结痂趋势,烧退后,小孩儿就闲不住了,在地毯上来回爬,他爬到衣柜里将父皇的龙袍捞得一团乱,他爬到父皇的古董花瓶旁边扶着花瓶要立起身走路,他才八个多月呢,已经站得挺好了,他是阿娘的长林。
老莫怕花瓶倒了砸到长林,便紧紧跟着,“小祖宗,慢着点,花瓶不稳当,咱扶龙椅腿吧。”
文瑾躺在枕上,看着儿子欢实地满屋子爬,还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回过头来直看她,她便鼓励他道:“长林棒棒,阿娘喜欢!”
傅景桁看着儿子倔强的小背影,回过头与文瑾道:“这要强的性子,像你。”
文瑾抿唇,唇瓣没有血色,黛眉轻轻拢着,“眼睛像你。”
傅景桁用衣袖擦拭着她额心的薄汗,“开始疼了”
“嗯。”文瑾刚服下了滑胎药,褐色药汤,很苦,此生不想喝第二次,如小刀在小腹内割肉,痛得她蜷着身子,这个小孩来时是意外,她起初彷徨,犹豫,甚至想过做掉她,也曾担忧带着她东躲西藏要怎么度日。
然而,当滑胎药下腹,当疼痛将她自她身体上剥离,她才意识到自己爱着这个曾经使她彷徨不定的孩子。甚至因为怀了她,而毅然抱着她哥哥一起回宫与君上做妾,停止流浪的生活。
此前因为长林高烧惊厥,她动了胎气,孩子起初勉强保住了,然而淅淅沥沥下面血止不住,张亭荺又发现好可惜她本来就坐胎不稳,胎生异位,出血太多,在西宫等待耽误了最佳保胎时机,胎息已经没有了,“下臣待调养好了瑾主儿的身子,便去跳湖自尽!”
傅景桁冷着面颊,“你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文瑾这二日也大概明白了,不是张亭荺的药不好,而是他于民宅那回没给避子汤,她温声道:“君上没有发话,你的确不便与我避子汤的。各处都需要你,你自尽了,这些人如何是好。中宫,西宫,西宫”
“听出来了,在怪朕。二个月了,终于是透出些真性情来。”傅景桁牵了牵唇,“往后张院判是中宫专用。”
“没怪你。大局为重,国运紧要,她难产死了外人会造谣你压不住龙椅,会有天大的麻烦。我坐在西宫角落里安静的等大夫,有虔诚地为西宫娘娘祈祷。我乖不乖皇上。”
“你乖。”傅嗓子也颤了,“一直很乖。”
文瑾缩着身子疼得厉害,她紧攥着被角,却没有发出一声,实在疼得受不住了便低低地咛一声。
“咬住。”傅景桁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她齿间,记起西宫产女时那夸张的叫声来了,心中升起浓烈的反感。
文瑾下腹里痛到一个极处,便张口咬了他手指,甜腥血意在齿间缠绕,打下来两个刚成型的龙凤胎。
文瑾起初没有哭,看见双胎的一瞬,顿觉胸口闷窒,泪如雨下,“张亭荺没有告诉我是两个孩子啊居然是两个”
傅景桁看着那刚成型的龙凤胎,还有她心痛的表情,他也落泪了。他守着她三天三夜,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保住这个使她义无反顾回到他身边的孩子。
他如受到重重的打击,他选择皇权稳固而亲手扼杀了自己的一双龙凤,而亲自传走了长林急需要的院判,他的手收紧,皇权使他变得残忍冷血,他却不能停下,他傅景桁一定要立于不败之巅,用文广、娄氏的血液祭奠父亲的亡魂!…
“老莫,请大公主和二皇子入皇陵,厚葬,赐名长宁公主,长云皇子。”傅景桁吩咐着。
“是。”老莫便将陨落的龙凤放在锦盒内,速速送去皇陵安葬。
文瑾见坠胎被带走,猛地直起身子,死死攥住傅景桁的衣襟,“你把孩子还给我。你不是说我的死了一个,你去摔死她的吗我的死了二个,这可不是死了小狗!你如何不去摔死她的你如何在筹备九儿的满月受洗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