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好长一段路,若离都没再吱声,执扇还以为自己已经甩掉了它,谁知没过多久,小鸱鸮竟叼着那条捆绑襁褓的黑布带,吃力地将小婴儿叼到了她面前。
“让开!好狗不挡道。”执扇没好气一摆手,若离又忙不迭退了开去,但执扇刚垂下手,它又再次挡在了她面前。
如此往来了数次,执扇终于忍无可忍,拾起一根树枝威胁道:“我警告你,再敢拦我,姑奶奶就打断你的翅膀,看你还怎么飞。”
若离本就累到精疲力竭,又着急为自己辨解,结果黑布带就直接从嘴里滑出去了。它惊慌失措却也来不及补救,只好闭眼不忍再看,心想“殿下乃天选之子,摔一下应当不会有事的吧?”
久久没听见婴儿的啼哭声,若离又惴惴不安睁了眼,见自家殿下正安然无恙躺在执扇怀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卖力讨好道:“我就知道智慧与美貌并存的仙子姐姐,一定不会丢下咱们九殿下不管的,那你……现在能将解药给我了吗?”
“什么解药?”执扇听了它的恭维之词,倒也十分受用,触及到襁褓上湿漉漉的一大片,这才意识到小婴儿也曾落了水。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被她吓破了胆,小婴儿白嫩嫩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
执扇这一生从未哭过,幼时她看着银环蛇尖尖的毒牙埋入自己手臂中,看着它无比贪婪地吸食自己的血液,又看着它缓缓松了牙,最后蜷缩在地上抽搐着死去,可即便是在那种疼痛与恐惧的双重折磨下,执扇也没掉过一滴泪。因此,眼泪在执扇眼中显得格外稀有,她好奇地伸手去触碰小婴儿眼角的泪滴,却被那惊人的温度烫到瞬间抽回了手,这时她才察觉到,小婴儿脸红的原因竟是在发烧。
若离却全然不知自家殿下的状况,见执扇松了口,赶紧趁热打铁道:“仙子姐姐,你真不记得了?昨日你给我和殿下喂了颗丹药后,殿下就变成了现在这么点儿大,而我也变回了鸱鸮真身,最要命的是,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恢复仙身。我承认,昨日是我态度不好,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把解药给我成吗?”它橙圆的瞳孔不停地眨呀眨,努力表示着自己的友好之意。
可昨日之事不提还好,一经提及,执扇立马就想起博渊欺负她时那放荡不羁的神态,勾在小婴儿脸颊上方的纤指,突然就恶狠狠拧向了他脸蛋儿,边拧边愤愤不平的说道:“别说姑奶奶没有解药,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们。”
博渊被现在这副小身子传来的高热之感弄得几近昏厥,而执扇却将他从昏厥之中拉回了现实,他疼到眼中储泪,却依旧强忍着没哭出声。
眼瞅着小婴儿红着脸泪眼汪汪的可怜样,执扇终究不大忍心,便也不再折磨他了。
虽说博渊昨日欺负了她,但他自己也没落着什么好,现在还变成了一个小婴儿,也算是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再则,这缩小版的博渊其实也挺可爱的嘛,若果真让一只鸱鸮叼着这么小一婴儿飞着走,极有可能会冻死在这鬼地方。也罢,还是将他带出峡谷,找个好人家,让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算了。
一念至此,执扇便抱着小婴儿大步向前,可若离却再次将她拦下,抓狂道:“死丫头,你到底想怎样?小爷都跟你道过谦了,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家殿下?”
“秃鹰,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来来来。”执扇冲它招招手,“来看看你们家小殿下,瞧这小脸儿烫的,都可以煎鸡蛋了,你确定要我放过他?”
殿下此刻已经高烧到昏睡了过去,若是再耽搁些时辰,也不知这么小的他能否挨得过今晚?若离心急如焚:“你不是帝君炼丹房里的执扇仙子吗?有没有什么仙丹可以救救殿下,他还这么小,怎么办,怎么办呀?”
执扇没再理它,转而从百宝袋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瓶中原本有三枚浸了血的仙丹,被怀中的小婴儿和眼前的小鸱鸮各吃了一枚,还剩下最后一枚。
可执扇也不确定能不能喂给小婴儿吃,毕竟博渊吃一枚就变成了婴儿,再吃一枚会不会化作一缕青烟,或者只剩下一缕残魂?
想来博渊受的惩罚也差不多了,若自己在明知仙丹有害的情况下再玩儿下去,那可就变成了蓄意谋杀。更何况,自己谋杀的对象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婴儿,这未免也太丧心病狂了吧!想到这些,执扇又将瓷瓶重新塞回了百宝袋。
“你怎么不给殿下服用啊?是不是舍不得了?算我求你了,你救救殿下吧!等咱们回了天界,你想要多少仙丹都可以,我保证,保证说服殿下给你弄,你先救人成吗?”若离一直叨叨个没完,执扇抡起一拳砸向它脑袋,随后又将小博渊高高举起,大吼,“闭嘴,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将他摔死在这儿。”
若离一阵胆寒,终是没敢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