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征讨察哈尔的大军正式起行,由沈阳出发向西挺进。
第二日抵达辽河,时值辽河河水泛涨,除八旗亲贵贝勒乘船渡河外,其余将士皆靠凫水而过。因人马
众多,竟是耗时两天两夜才全数安然渡得河去。
之后沿途经都尔鼻、喀喇和硕、都尔白尔济、西拉木轮河等地,大军于四月十二抵达昭乌达,途中不
断有蒙古诸部贝勒率兵前來会师集合。
这其中包括喀喇沁、土默特部诸贝勒、喀喇车里克部的阿尔纳诺木车、伊苏忒部的噶尔马伊尔登巴图
鲁、扎鲁特部的内齐、敖汉部的班第额驸昂阿塔布囊、奈曼部的衮出斯巴图鲁、阿禄部的萨扬、巴林部的
塞特尔、科尔沁的奥巴等。
会师后的金兵与蒙古兵总数合计已超过十万余众,任我随征大小战役见识无数,这等规模声势浩大的
征剿,还是头一遭领略。由此亦可见皇太极这一次是当真铁了心,卯足劲要把察哈尔一网打尽,将林丹赶
尽杀绝,置之死地而后快。
四月廿二,大军过兴安岭,二十二天的行程已达一千二百多里。当夜驻扎都埒河时,镶黄旗中有两名
蒙古人偷马逃走,这之后再往西行进入察哈尔领地,竟是一个人影也瞧不见,想來问題必然出在那两名逃
走的蒙古人身上。
数日后这种猜想变成现实,据报林丹得知大军压境的消息,仓惶间率领部属十万余众,轻装弃辎西奔
库赫德尔苏,逃往归化城去了。
皇太极当即下令全力追击。五月初七至布龙图布喇克,四天后又追至枯橐,这一路大多是荒无人烟之
地,路线拉得过长,军中粮食的供应便跟不上,只能靠沿途不断打猎捕食兽肉充饥。
这日到了西喇珠尔格,但见遍野黄羊,数不胜数,当真好比天赐恩泽。
济尔哈朗告诉我,大汗下令在此暂停一日,命大军分两翼围猎,尽可能的捕杀黄羊,为今后的粮食作
储备。
我一听立马來了劲,这一个多月來除了睡觉就是赶路,就连吃饭填肚大多数时也都是在马上将就凑合
。这种日以继夜、枯燥单调的军旅生活,别说是接近皇太极,我就连正黄旗的营地边角都靠不到。
“我也去!”
济尔哈朗似乎早料到我的反应,嘴角弯起一道弧线:“弓能拉满么?”
我知道他在嘲笑我,不过我的心思早扑到围猎上去了,哪里还在乎他说些什么。只是兴致勃勃的取了
弓箭,作势拉弓,架势十足的说:“保证沒问題!”
他嘴角抽动,似乎又想揶揄我,可最终话到嘴边却改了口:“到时射杀不到猎物,别沮丧得哭鼻子就
成。”
我嘻嘻一笑,完全沒把他的戏言放在心上。
时值盛夏,骄阳似火,在这等空旷无边、毫无遮拦的大草原上,日晒更加胜于往夕。大多数的将士为
了抵挡酷热,仅穿了一件单薄马褂背心,更有甚者索性赤膊上阵。
大草原上一片热闹场面,我骑在马上兴奋难耐。济尔哈朗在边上不时拿眼偷倪我,我猜想他一定好奇
我见着那些不修边幅的男人竟能泰然处之,大大咧咧的视若未见,沒有半分女儿家的害羞扭捏。
换作寻常古代女子,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不是当场吓晕过去,也会闭上眼仓惶失色,掉头逃跑
。
想到这里,我倏地扭头,冲济尔哈朗顽皮的眨眨眼。他正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兴味之色,见此情景,顿
时大大一愣。我哈哈一笑,趁他愣神当口,一夹马腹,当先扬鞭冲了出去。
“阿步!不可乱跑……”
我哪里还会理会他在后头的叫嚷,这时偌大个草原上,各色旗幡飘动,八旗子弟混杂在一起,不分彼
此。如此良机,不好好把握抓紧,更待何时?
要在人山人海里找到皇太极的銮驾所在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接近他。虽说只是围猎,然而身为一国
之君,皇太极身边除了庞大的侍卫军队外,还有一大批的亲贵大臣如影随形。
“欧----”疯狂的欢呼声从人海中响亮传出。
“一矢成双!”我身前有人大叫一声。沒等我明白过來,周边的欢呼已是一浪高过一浪,如暴风席卷
般汇成一股排山倒海的惊人声势。
“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黑压压的人头忽地一矮,所有人跪下身去,就连骑在马上的人也不
约而同的跳下马背,跪倒在地。
混乱中我不知被谁猛地一拉胳膊,竟从鞍上斜斜滑下,踉踉跄跄的踩到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