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唇,水滴从我脸颊滑落,我却已分不清,这到底是雨还是泪……
蓦地,他甩手一扬,那柄巨弓嗖得被他扔出老远,“啪”地声砸在树干上,竟被硬生生的撞断,弓弦
高高的弹起,碎木飞扬。
然后……他突然扭头!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的缩起身子,急急忙忙的将伞从地上拣了起來,双手颤抖的将伞面朝前倾斜,试
图遮挡住他的视线。
无声无息,我却分明从伞下看到一双鹿皮靴子停在我的面前。心儿狂颤,这一刻我真想把伞一丢,转
身逃跑。
衣衫已被雨水淋湿,我张大嘴,用尽全力痛苦的吐纳呼吸。
“不是说……再不用來这里了么?”声线醇厚低沉,略带沙哑,我突突狂跳的心却因为这句话倏地停
住了。
愕然。
“回去吧!以后都别再來了……不管你如何做,你始终不是她。即便你穿了她的衣裳,戴了她的首饰
,妆扮得再如何相似,你终究不是她……”
我悠悠一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我之间不必再计较谁对谁错,你的赐饭之恩,我铭感于心,多谢……你毕竟还是替她圆了我的一
场梦。”他声音忽尔放低,柔柔的呢喃,语音幽然,充满无限柔情,“你知道么?我曾亲口允诺过她,终
有一日要伴她一起同桌吃饭……只可惜……只可惜……”说到最后,已化哽咽之声。
我双手握紧伞柄,捏得十指发痛,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剜痛。
代善呵……为何这般痴傻执着,为何……
“她让我待岳托硕托好,我答应了,可她的妹妹却因为这些年我的冷落心生怨怼,真是报应,报应,
济兰说这是报应。她和硕托通奸事发,硕托怕我杀他,竟是密谋叛逃明国,如今汗阿玛问起这事,我真的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东哥,东哥,你若还在,求你告诉我……”
一道惊雷在我头顶劈响,昏暗的天空猛地闪亮了下。
我头晕目眩,代善后面絮絮的又说了些什么,再也沒灌入我的耳中,直到一件冰冷滑腻的东西塞进我
的手里:“这个,还你!”
手指触到他略带冰冷的指尖,我微微一颤。他的声音已然拔高,隐隐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仪:“以后,
你我再无瓜葛!我也不可能再把你当作她!你走吧!”
我低下头,触目看到手里的那样东西,掌心一麻,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手指放松,伞柄滑落的
同时,我的左手只來得及抓住那样冰冷。
硌手的冷。
十八粒相同大小的碧玺翠珠,底下一颗碧玺佛头相连,三颗小东珠缀了个镶嵌红宝石的结牌……
指尖抚触,如亟电击,那熟悉的光泽在我眼底璀璨依旧。
嗒!手腕上轻轻一动,戴在手腕上的翡翠手串滑至腕骨,两串型似相仿的串珠交相辉映,在雨水的冲
刷下淡淡的散发出柔润的珠玉之光。
一滴泪凝于眼睫,悄然滑落,泪滴溅在水洼里,转瞬消失不见。
我无语凝噎,缓缓抬起头來,却见代善背转了身子,双手负在身后,惆怅寂寥的望向远处。
我伸了伸手,可是手上的两串手串却是刺痛我的眼,灼痛了我的心。我猝然收手,咬牙抽身。
趔趄的走了两步,眼泪汹涌而出,我再也忍受不住,发足狂奔,一口气冲出那扇角门。
雨,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