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到了太夫人处,却看见平常在屋里服侍的丫鬟,包括魏紫等人都立在屋檐下,院子里也一改以往的安宁静谧,充满了紧张不安的气息。
徐令宜脸色微沉,急步走了过去。而魏紫看见徐令宜夫妻,也快步迎了上来:“侯爷,夫人。太夫人说想躺会。”她曲膝给两人行礼,“只留了杜妈妈在里面服侍。”
五爷是老来得子,太夫人一向宠爱有加,现在出了凤卿这件事,怎么能不伤心!
十一娘暗暗猜测着,魏紫已轻手轻脚进屋通禀。
不一会,出来道:“太夫人让侯爷和夫人进去。”然后打了帘服侍两人了屋。
内室落针可闻。镶楠木床罗帐半掩。太夫人御了珠簪,披着件小袄倚在大迎枕上。
“娘,您哪里不舒服?”徐令宜眼底闪过一丝焦虑,进门就道。
“没事,没事。”太夫人微微地笑,眉宇间却难掩疲惫与倦怠,“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想躺一躺。”
两人上前行了礼,杜妈妈忙端了锦杌过来,又上了热茶。
“要不要请刘医正过来看看?”徐令宜看着心里也明白几分——自己下午来的时候母亲还神采奕奕的,待说了凤卿的事回去了一趟再来就精神不济了……又担心母亲被这件事气出病来,徐声道:“让他给您开些理气通络的药方吃吃?”
“不用了。”太夫人笑道,“就是想躺躺。”
话音刚落,魏紫来禀道:“五爷来了!”
太夫人眉角一扬,道:“跟他说,我有些不舒服。让他先回去吧!”语气淡淡的。
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十一娘思忖着。
徐令宜已劝道:“娘,小五是最孝顺的,您这么一说,只怕他今晚觉都睡不好。就让他进来给您问个安吧!”
十一娘听着渐渐有些明白徐令宽为什么会这样了。
每当徐令宜生气的时候太夫人就会出面劝阻,每当太夫人生气的时候,徐令宜就会出面劝阻……不仅没有起到教导的作用,反而助长了五爷的胆子。通怪他做事越来越离谱。
她不禁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就听到太夫人冷冷一笑:“他要是记得有我,就不会这样阳奉阴讳、屡教不改了。”
徐令宜则朝着杜妈妈使了个眼色,自己继续劝着母亲:“……他年纪小,不懂事。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我以后会好好看着他。他经了这些事,也应该知道轻重了……”
杜妈妈也知道太夫人是恨铁不成钢,言不由衷,现在得了徐令宜的示下,忙出去请五爷进来。
五爷见是杜妈妈亲自帮着打的帘已是满脸诧异,走到内室门口又听到四哥劝母亲的话,知道哥哥把事情跟母亲说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由十分羞愧,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进了内室。
“娘……”他怯生生地望着母亲。
徐令宜忙打住了话,和颜悦色地和弟弟打招呼:“来了。”
五爷受宠若惊,想到自己做错了事,神色间又带了几分惶恐。
太夫人看着真是又怜又气又无奈,沉下脸来。
“娘!”五爷见了心里害怕,忙上前跪在了床前,“都是儿的错,惹得您伤心,丢了徐家的颜面。您就狠狠打我一顿吧!别气坏了身子。”说着,把脸伸过去给太夫人打。
“打你……”太夫人望着小儿子英俊的面孔,突然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个词来。不由苦笑,“我要是打你你能听我两句,我宁愿天天打你。可我打你,你就能记往吗?我打你,你就能改了吗?”说着,眼眶微湿。
十一娘看着这架势就轻手轻脚地退到了厅堂。
杜妈妈看着目光微闪,也跟着退出了内室。
两人在厅堂站定,不由相视一笑,却听见门外传来三夫人的声音:“哎呀!这是怎么了!都站到了院子里!”
“太夫人说有些不舒服,想躺会。所以屋里服侍的都退了出来。”魏紫答道,“三夫人,您在这里待会,我这就去通禀一声。”说着,撩帘而入。
看见十一娘和杜妈妈都站在厅堂里,她大吃一惊,又听见内室传来太夫人不高、却难掩怒意的声音:“……常言说,吃一壑,长一智。你到好,把家里人的话都当耳边风。那个柳惠芳,当时我是怎么说的。让你离他远一点,你倒好,和他胞妹搅到一起去了……”
她立刻脸色苍白如纸,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不由求助似地望着杜妈妈。
杜妈妈犹豫着,望了十一娘一眼。
如果是别人,她可以不管,可杜妈妈是太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她叹了一口气,笑着进了内室。
太夫人正劈头盖脸地训斥着满脸通红的徐令宽,突然看见十一娘进来,打住了话题,强忍着不快道:“什么事?”
十一娘忙上前道:“三嫂来给您问安!”
太夫人听着冷笑:“跟她说一声。我不舒服,不想见人。让她先回去吧!”
十一娘知道太夫人这个时候心里不痛快,谁碰到谁倒霉。忙恭声应“是”出了内室,然后对着魏紫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