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哈哈大笑,“你看,伱连他们都不了解,就说他们是封建迷信。”
田学林道,“那一个冰箱不制冷,我说它不行还要搞清楚它的原理是什么吗?”
陆九摇摇头,“当然不用,但你不能说你买的冰箱不行,那么你没有试过的所有冰箱都不行啊。”
田学林不服,“那你说,道士会什么?”
陆九笑道,“那可就多了,我会的中医就是从道医来的,像你知道的华佗啊,孙思邈啊,都是道士出身,他们还会天文地理,甚至是化学,俗称炼丹。”
“换句话说,华夏的道士其实是有点类似于现在的科学家,只不过我们现在研究的是科学、科技,而以前的道士研究的是道理,道是天道,理是真理。”
“就是指自然界和宇宙的运行规律,以及这世间的一切真理,只要你读过一些古书,比如论语、老子、庄子,你就会发现,古人往往都说话一针见血,直指本源。”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大道至简!”
田学林瞪大双眼,“道士还研究宇宙?”
陆九道,“初中学的逍遥游还记得吗?”
田学林颔首,“当然记得,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嘛,熟的很。”
陆九笑道,“咱们上学的时候,老师是不是教我们说,这篇课文文想象丰富,构思新颖,雄奇怪诞,汪洋恣肆,字里行间里洋溢着浪漫主义精神。”
田学林疑惑,“不对吗?”
陆九笑道,“对了一半,它的确有想象的成分,也足够浪漫,但其实是庄子基于现实幻想出来的。”
田学林满头问号,“你别告诉我庄子真看见过鲲鹏啊。”
陆九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对,他真看见了。”
田学林嘴一撇,“放屁,真要有什么鲲鹏,那就是修仙了,你从哪看到的歪门邪说。”
陆九笑得更大声了,瞧见煎药的时间已到,便一边倒药一边解释,“华夏自古都是有观星象的习惯,后来更是系统化成一个机构,叫司天监。”
“当时我们的古人为了确定一个准确的农事利于生产,就会夜观天象,找出群星运行规律对地球天气的影响,二十四节气便由此而来。”
“当时我们确立二十四节气,主要是靠观测东方七宿,也就是苍龙七宿,但庄子是楚人,楚人崇拜凤凰图腾,所以他们是以观测朱雀七宿来确立二十四节气的。”
“上古时期的天文学说认为,宇宙万物都是由炁构成的,宇宙中到处都充斥着虚漠之炁,整个宇宙都是虚漠之炁的海洋,而天上星辰也都漂浮在虚漠之炁的海洋中,所以,古人会把观测不到的部分称之为冥海。”
“秋分之时,朱雀七宿在北方,根本观测不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朱雀七宿会慢慢往南方运动,到了春分之时,朱雀七宿就会有半个身子出现在天空之中,直至整个星宿部露出。”
“这个时候你再回头看逍遥游这篇文章,还觉得它单纯只是幻想的浪漫主义精神吗?”
田学林脑海中再次回荡起了儿时背诵过的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一瞬间,田学林仿佛看到了一位老者立于四季之中,昂首目视天上星辰,日新月异,斗转星移,天上一只庞大的由群星组成的朱雀慢慢从地平线探出脑袋,怒而出水,直冲天际,展翅为鸟悬于夜空,俯视着地面那小如沙砾却面露孩童般微笑的老者。
浪漫,真特么浪漫。
可这浪漫背后,却是数之不尽的夜夜观星。
其中的坚持与辛苦,不言而喻。
“鲲鹏是天上星辰,击水是璀璨星河,原来几千年了,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