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新加坡局势混乱,朝鲜侨民武装已经与英国殖民军进入全面战争状态,英国殖民当局封锁了海上交通,通过海上航线基本上不可能直接返回新加坡。
黄秋元决定走迂回路线,先去菲律宾,然后乘船去法国控制下的越南,由越南法属殖民地登陆,然后乘火车由陆路南下马来亚,返回新加坡。
这个旅程同样不轻松,现在整个南洋地区都有些乱哄哄的,黄秋元必须冒险。
黄秋元说走就走,次日天亮之后,他立刻乘船离开新福州,赶去新港,搭乘一艘法国货轮前往菲律宾,抵达菲律宾的当天就转船前往越南,在西贡上岸之后,就从那里乘火车一路向马来亚前进,穿过大半个中南半岛,然后由暹罗乘火车南下马来半岛,在经过了数日艰苦的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抵达了新加坡北边的柔佛,并在这里停了下来。
之所以不能直接去新加坡港,是因为那里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巷战,英国军队封锁了柔佛海峡的所有交通,没有许可,谁都不能进入新加坡港。
黄秋元在新加坡城外干着急,偏偏毫无办法,而且正是在这里,他得知新加坡已经被战争变得面目全非了,当地的许多华人都不得不逃出城去,与黄秋元一样的人非常多,他们既不愿站在英国殖民当局一边,也不愿全力支持朝鲜侨民武装的反英战斗,所以只能流落街头。
华人社团在柔佛建立了难民收容站,在中国驻新加坡领事馆的协助下专门收容流落到此的华人与华侨,黄秋元正是通过这些难民收容站了解到了一些目前局势发展的情况。
虽然新加坡城里的战斗仍在继续,但是由于英国已经从印度调遣了大批军队,准备血洗城市,所以华人们普遍不看好那些仍在坚持战斗的朝鲜侨民,实际上连朝鲜侨民自己都对这种战斗方式没有多少信心,不少已经参加了“高丽义勇军”的朝鲜人现在已经离开了部队,有的跟着华人逃到了柔佛,有的则向英军投降,并被关进了设在槟榔屿的英国集中营里。
华人社团在收容难民之后,也将一部分难民送到了槟榔屿安置,因为那里的华人很多,可以提供帮助,黄秋元也被要求前往槟榔屿集中,但是他却拒绝了,因为他的儿子黄承善现在“下落不明”,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是在新加坡城里,还是已经撤到了别的地方,所以,黄秋元决定就在柔佛落脚,寻找儿子的下落。
但是黄秋元并没有在柔佛逗留多久,很快他就不得不赶去槟榔屿,因为就在他抵达柔佛的次日,英国从印度调遣的第一批印度军队就在新加坡登陆了,随后,英国海峡殖民地总督宣布全面开战,并勒令所有聚集在新加坡附近的华人和朝鲜侨民立即离开,否则将被视为“叛乱分子”而被英印军队射杀,在这种局面之下,黄秋元不想走也必须走。
黄秋元是一路哭着去槟榔屿的,他是伤心,一边是下落不明的儿子,一边是多年积攒的家业,他都放心不下,而相比之下,他更在意儿子黄承善的安全,一天找不到儿子下落,他就一天放不下心。
等赶到槟榔屿的时候,这里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了,由于新加坡的华人大批的赶到槟榔屿,城市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口,当地的英国驻军神经也很紧张,在城外建立了检查哨,将那些身无分文的华人和华侨安置在城外,只允许那些有钱人进入城市。
黄秋元通过领事馆的关系,为自己弄到了一张证件,得以进入槟榔屿城内,但是进城之后,他又惊讶的发现,在城市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华人社团建立的难民收容站,而其中又以两个组织的规模最大,一个是当地的华侨组织闽粤社,另一个则是同盟会。
再次看到同盟会的旗号,黄秋元非常惊讶,他还以为这个组织早就解散了呢。
向那些同盟会的工作人员一打听,黄秋元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同盟会与以前的同盟会并不是一个概念,虽然两个组织的领袖都是那位著名的革命活动家孙先生,但是相比过去的那个同盟会,现在的这个同盟会更有战斗力,也更团结,实际上,现在加入组织的同盟会员必须签字画押,向领袖宣誓效忠。
更为重要的是,现在,这位同盟会的领袖孙先生就在槟榔屿,并且亲自参加了难民救助工作,而且专门负责为华人寻找那些在战争中失散的亲人。
黄秋元立刻决定,去向这位孙先生求助,利用同盟会的关系网寻找他的儿子黄承善。
黄秋元并不清楚,此时的同盟会正与闽粤社进行着激烈的竞争,两个组织都在争取人心,站在闽粤社身后的就是那个南洋小联合阵线,而他的儿子黄承善就是这个小联合阵线的重要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