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接触(1 / 2)

1908远东狂人 丹丘 2187 字 2022-09-03

第678章接触

斜阳落日,已是傍晚时分。

一列满载旅客的火车缓缓驶进天津火车站,然后在站台上停了下来。

现在战事已起,全国列车时刻表已经被完全打乱,越是长途火车,这车次、班次就越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就拿这列刚刚驶进天津站的客车来说吧,从车次来看,它原先是跑津浦线的,但是从现在的班次来看,它显然临时承担着北京至天津的运输任务,说不好,这列火车就是刚刚由锦州、沈阳那边回来的,刚刚完成一次军事运输任务。

这种车次、班次的混乱情况给旅客们造成了一些不便,不过既然国战当头,国民们倒也没什么太多的怨言,而且前线捷报频传,多少给压抑的国民打了打气,这几日来,这旅客在火车上谈论的也多半是中日战争的事情。

这列客车进站之后,待车停稳,列车员将车厢的门开启,旅客们纷纷提着各自的行李下了车,而在这些旅客中,两名富商的队伍格外惹眼。

这两名富商是结伴而行,也是由北京过来的,一名是邹廷弼,另一名则是刘人祥,这两人一人是成功的银行家,另一人则是地产界首屈一指的地产大王,为了显示他们的身份,两人的跟班足有二十多号人。

按说原本应该包节专车车厢的,但是现在战争时期,火车被大批征用于后勤运输,车皮紧张,于是这“专车”一说就暂时消失了,邹廷弼和刘人祥也只能与其他乘客一样,挤在普通车厢里,闷得是一头大汗,下车之后,便唤来仆人,一左一右的拿蒲扇为两人扇来扇去。

“刘兄,现在打仗,怎么这出门的人还这么多啊?”

望着眼前那些黑压压的人群,邹廷弼无奈的苦笑,对站在身边的刘人祥发了几句牢骚。

“我早跟你说过,干脆咱们坐汽车一路过来算了,可你偏偏不听。”刘人祥也是苦笑。

“那也太招摇了些。咱们此行天津,毕竟肩负重任。”

邹廷弼倒没再纠缠这个话题,手一挥,指挥仆人们先将行李提出了火车站,然后又叫了两顶滑竿,将他和刘人祥抬了出去。

刚走出火车站,邹廷弼正东张西望时,却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瞧,火车站出站口外站着一帮短衣打扮的汉子,其中一人正朝他招手,却不是陌生人,正是龚春台。

龚春台以前是湖南会党的瓢把子,“戊申革命”爆发之前,他就率领会众参加过萍浏醴起义,起义失败后亡命江西,正好赶上了共和军光复九江之役,就在九江,他结识了赵北,并被赵北委以重任,命他带领手下去煽动沿江驻扎的清军水师起义,龚春台不辱使命,在会党同乡的协助下,化装成湖南厨子,混上了清军巡洋舰“海琛”号,并利用清军海军中闽系与鲁系的摩擦成功的煽动了一场兵变,使“海琛”号巡洋舰成为起义军拥有的第一艘正规军舰,龚春台也因此为革命事业立下汗马功劳,并被赵北派回了湖南,参加了湖南反清起义。

由于湖南的共进会排挤非嫡系势力,龚春台只能依靠共和军的支持勉强在湖南北部地区站稳脚跟,也正因此,他与共进会势同水火,并在一次冲突中打死了一名欠有会党血债的湖南议员,这使他与主政湖南的共进会之间的关系更为恶劣,如果不是“湘黔事变”及时爆发的话,龚春台的队伍很可能已经与共进会武装发生火并了。

“湘黔事变”之后,赵北指挥共和军进入湖南、贵州两省,剿灭君宪派势力,迅速平息了事态,而这之后,龚春台的队伍也与其它地方武装一样,实际上已经成为共和军的辅助部队,直到南北豫南大战爆发,龚春台最终成为“联合阵线革命武装力量”的一名师长。

不过龚春台毕竟是江湖出身,无法习惯正规军里的纪律生活,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之后,他最终决定退出军界,协助中枢处理会党事务,于是就辞了师长的职务,在“社团整理委员会”里谋了个差事,从此之后,就不再过问军队的事务了。

邹廷弼是商人,经商时免不了与各色人物打交道,其中也少不了江湖会党,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他与龚春台不仅相识,而且很谈得来,有龚春台这个靠山,走到哪里,地方上的那些“社团”多少都会给邹廷弼一些面子,不给他找麻烦。

“社团整理委员会”是中枢专门处理会党、教门团体的一个部门,表面上看是民间组织,但是实际上有中枢撑腰,其组建的主要目的就是规范江湖势力,将其纳入整个社会改造行动中去,可以利用的利用,不能利用的坚决消灭,这就是“社团整理委员会”的行动原则,不过他们并不直接采取暴力行动,而往往是利用法律为主要武器,找出那些“社团渣滓”的把柄,然后交给司法部、内政部和军情局去处理。

经过两年多的整顿,现在的江湖势力基本上已经对中枢政府俯首称臣,就连过去势力颇为强盛的哥老会、袍哥、青红帮势力、盐帮势力也都自觉的改组成了“政党团体”,虽然他们不可避免的仍然在从事一些不怎么合法的买卖,但是至少他们已被纳入了管理之中,只要假以时日,这些江湖势力最终都会完成身份的彻底转变。

在这个转变过程中,像龚春台这样的会党首脑人物所起的作用至关重要,他们可以利用瓢把子的身份直接对那些会党的底层成员施加影响,这可以减少改造过程中的阻力,并跳过那些欲壑难填的会党势力中层人物,降低改造成本。

现在各地会党已经比以前规矩了许多,邹廷弼走南闯北几乎已用不着“社团整理委员会”了,不过他与龚春台的交往却未受到影响,平时两人也经常联系。

望见龚春台向自己打招呼,邹廷弼急忙吩咐轿夫搁下滑竿,迎了过去,与龚春台打招呼。

“龚兄别来无恙?年前你拍电报跟我说,你去了南洋,怎么,什么时候回国的?”

“哈哈!刚回来,刚回来。这不,前天才到天津卫,今天赶到火车站接人,不想却碰见了邹老板。”

龚春台急忙为邹廷弼引见那帮手下,这都是他从南洋那边带回来的华侨子弟,此次回国,众人坐船旅行,不想走到路上时,中日战事已起,轮船不敢再走,在厦门靠港,众人只好换乘火车,从福建赶去南京,渡过长江,再由浦口乘上火车,赶到了天津。

“不知龚兄到这火车站迎接何人?”邹廷弼随口一问。

龚春台挤了挤眼,神秘一笑,说道:“其实此人邹老板以前也是见过几面的,正是那位田义仁老弟。”

一听龚春台是来接田劲夫的,邹廷弼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田劲夫是军情局头头,军情局是干什么的,邹廷弼能够猜出几分,关于军情局的事情,能不打听就不打听。

邹廷弼急忙转了话题,将刘人祥拉到龚春台跟前,为他引见,几人倒也没多罗嗦,寒暄几句之后,龚春台就与两人约了个时间一起喝茶,然后跑去火车站站长室,打了个电话,为邹廷弼和刘人祥叫了几辆汽车。

坐着龚春台为他们叫来的汽车离开火车站,邹廷弼和刘人祥都有些感慨,尤其是邹廷弼,他以前只是知道龚春台是“社团整理委员会”的人,但是现在,他隐约觉得此人或许跟军情局也有关系,不然的话,不会如此呼风唤雨,说叫几辆汽车就叫几辆汽车,而且这些汽车显然都是天津警备司令部的。

挂着警备司令部的车牌,一路才能畅通无阻,不然的话,邹廷弼和刘人祥恐怕只能绕个远道了,因为现在的几条主干道上,到处都是青年人的游、行队伍,他们在庆祝军事上的胜利,现在全国各地都是这般景象,其中自然少不了青年政治组织的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