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程璧光拒绝以炮火掩护广州城里的粤军发动反击之后,王轩立刻拿定了主意,决定改换门庭,投靠中枢。
“既然炮弹不多,海军不能掩护粤军反击,对此,鄙人深表理解。”
王轩没再罗嗦海陆协同作战的事情,话锋一转,说道:“鄙人此次前来拜会程将军,还有一封私人信件呈与程将军,这封信是粤省议长张韩斋的亲笔手书,还望程将军一览。”
“张韩斋?”程璧光有些纳闷,这个人名确实有些陌生。
“就是前任广西巡抚张鸣岐,他现在是广东省议院议长,‘韩斋’是他的别号。”王轩拿出了信,放在桌上,交给了程璧光。
“原来是张坚白。他知道此次率领特遣舰队赶到广东的人是我么?”程璧光接过信,拆开信封。
王轩笑道:“中枢的电报上倒是没提程将军的名字,这信自然没有指名交与程将军,不过就是一封向中枢的表忠信罢了。”
程璧光匆匆扫了几眼信的内容,很快明白了张鸣岐的用意。
王轩说得没错,这是一封向中枢表忠心的投名状,在信上,张鸣岐历数张人骏自就任广东都督以来的种种贪墨不法情事,条条列明,件件人证物证俱全,如果中枢想拿办张人骏的话,这封张鸣岐的信就是指路的明灯。也正因此,如果这封信落入张人骏手里,张鸣岐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想不死的话,也只有逃之夭夭。
“张坚白倒是个直率的人。他现在不在广州城里吧?”程璧光收起信,问王轩。
王轩说道:“张坚白在‘广东事变’之前就住进了沙面公共租界,现在已不往广州城里走动了,不过借助洋行帮助,他与在下倒是常有联系。”
王轩这话里头的意思已很明白,张鸣岐这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了,这个人要么是识时务,要么就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暗示,程璧光甚至怀疑,就是联合阵线方面暗示了张鸣岐,说不定就是那位民国大总统亲自策划的。
如此看来,此次中枢“倒张”行动已是箭在弦上,所欠缺的不过就是一场军事上的胜利了。
“王先生,你这就回广州城里,转告张都督,海军特遣舰队虽然不能协助粤军部队发动反攻,但是可以对叛军阵地进行骚扰,并轰击叛军指挥部。我希望在炮击叛军阵地时,广州方面可以给予协助,指引叛军阵地之变化,为了方便联络,我将派几名海军军官上岸,由他们用旗语与舰队联系。另外,刚才王先生说,广东水师现在仍在张都督掌握之下,那么,我想请张都督将其交由海军特遣舰队统一指挥,以方便作战。”
“在下还是在军舰上协助程将军为好,另外派人回禀张都督。另外,这五万两白银是广东百姓的一点心意,这也是对中枢和海军将士的支持,还望程将军笑纳。”
王轩拿出一张法国银行的汇票,呈与程璧光,其实这是张人骏命他带来收买海军舰队的,但是现在,他既已决定改换门庭,那么,这些白银自然就不能再打着张人骏的名义交给程璧光了。
王轩的心思,程璧光也能猜出几分,他明白,对方既然已经作为张鸣岐的信使参与了“倒张”行动,那么,现在再回广州城确实有些不合适,万一走漏消息,张人骏未必会放过他王轩,这倒不是不信任程璧光。
吩咐一名副官将王轩带下去安顿,程璧光一手拿着张鸣岐的那封效忠信,一手拿着王轩交给他的那张法国银行汇票,这心里也是感慨。
现在的广东,那就跟前段日子的京津地区的形势一样,各种政治势力分化、组合,然后再统一到一个强势人物的指挥之下。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心所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