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阁下,您的话是真话么?您真的会邀请各国记者到法庭听审么?”
安重根站了起来,激动得浑身发抖,是啊,一旦各国记者到庭听审,那么,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主张和理念告诉他们,然后通过这些记者传播这些主张和理念,使更多的爱国志士觉醒,与日本殖民者战斗到底!
自从在大前门火车站被捕,安重根一直被关押在内政部监狱里,对他的审判迟迟没有展开,这让他心中很是不安,他最担心的不是被判极刑,而是被秘密处决,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死,刺杀伊藤博文的目的又是什么?
现在,这位民国的大总统竟然准备邀请一帮外国记者到法庭旁听审判,安重根非常激动,因为,他可以借这个机会向同胞们阐述他的主张了。
“我作为一国元首,说话当然算数。不过,作为交换,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赵北示意安重根坐下。
“什么问题?如果你想问我的同谋者,那么我会告诉你,我没有同谋者。”
说到这里,安重根掀起上衣,露出了那一身的伤痕,这是在监狱里受到的苦刑,北洋中枢为了问出他的同谋者,并不介意对他动刑。
赵北笑了笑,摇着头说道:“我对你有没有同谋者并不感兴趣。我想问你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你是只痛恨伊藤博文,还是痛恨整个日本?”
安重根又站了起来,恨恨说道:“我痛恨的是整个日本统治集团!我痛恨的是日本殖民者!总统阁下,作为饱受日本侵略和压榨的邻国,中国和朝鲜有必要联起手来,共同反抗日本的侵略!”
“请坐,请坐。你说的不错,中国和朝鲜的爱国志士确实有着共同的敌人,这个敌人就是日本。”
赵北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日本作为一个小列强,已经被西方强国视为所谓的‘文明国家’,虽然是二等文明国家,可是毕竟被列强集团接纳了,现在要想对抗日本,就必须先搞臭日本!我今天请你过来说话,主要就是为了搞臭日本。”
翻译将这段话翻译过去,安重根很是诧异,问道:“总统阁下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伊藤博文在朝鲜是不是在秉承日本政府的意思残酷的压榨朝鲜?日本的那些殖民官员是不是在朝鲜胡作非为?朝鲜王室是不是遭受日本那个所谓的‘朝鲜统监府’的非人虐待?日本商人是不是在朝鲜大肆倾销劣质日本商品,而且极力诋毁美国商品的质量?……以上这些,是不是事实?”
赵北一连串的“是不是”问了过去,这不仅让安重根有些莫名其妙,就连那名翻译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大总统阁下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两人很快还是回过味来,他们明白,赵北这是打算给日本人下烂药呢,再联系到那些即将旁听法庭审判全过程的各国记者,赵大总统的用意已很清楚了。
毫无疑问,赵北这是在搞小动作,为此,他甚至秘密会见了一个国际刺客。
“是!日本从来就不是一个文明国家!它披着文明的外衣,但是内里却是野蛮的、不开化的,日本是远东和平的最大威胁!”
安重根领悟了赵北的意思,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在法庭上发表演说了,而且,他相信,只要配合得好,这位总统先生一定会想办法将他的演讲传播出去,那样一来,即使他为此牺牲,却是更有意义了。
“很好,安先生,你是一位真正的爱国志士,你肯定会流芳百世,你的名字肯定会载入史册。委屈你在监狱里再呆一段日子,我会吩咐人改善你的待遇的,如果想看什么书籍,尽管说,内政部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这样一来,你到了法庭上,才会更有信心,各国记者才会更加同情你的祖国和你的人民。”
赵北很满意对方的表现,站起身,握住安重根的手,勉励一番,然后吩咐卫兵给他穿上军装,又送回了内政部。
安重根走后,那名朝鲜语翻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几句。
“大总统,你叫这个人过来,就是为了让他在法庭上说日本人的坏话?朝鲜已被日本统治,这是列强们认可的事实,他们绝不会因为这个人的几句话就改变对日本的看法。”
赵北淡淡一笑,说道:“这一点我当然明白,国家战略为国家利益服务。不过,这个人还是有大用处的,我要将他当成一面旗帜,这面旗帜不仅可以把朝鲜的爱国者团结起来,而且可以挑动整个远东局势发生变化,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东三省目前这种岌岌可危的局势就能得到极大缓和,这一点,至关重要。”
总统的话高深莫测,这名翻译一时领悟不了,不过既然总统决定这么干,那么,谁也阻止不了他,毕竟,这是一位强势总统,“远东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