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是打气的话,其实那车门拉得再宽也没用,现在是夏季,酷热干燥,那从外头灌进来的风根本就是热风,连汗都吹不走,哪里能驱走暑气?
说起来也是这火车走得太慢,没办法,不敢开得太快,否则的话容易倾覆,因为车上装了太多人、太多货,这些车厢又都是从天津火车站调过去的旧车厢,本就是外国淘汰的,年久失修,那铁制车轮磨损得可比钢制车轮厉害多了,好的车厢只有在经过两根铁轨接缝处的时候才会微微的蹦一下,可是这些车厢无论经过铁轨的哪个部分,都在蹦着,那“咣啷咣啷”的噪音让人烦躁不安。
不过这一天一夜的连续行驶,吴佩孚已习惯了这种噪音,所以,当火车减慢速度的时候,他立刻就能感觉到那噪音频率的变化。
终于,吴佩孚又感觉到了噪音的频率变化,不过这一次,这列火车不仅仅只是减慢了速度,它最终竟是停了下来。
闷罐子车厢里的官兵们先是愣了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一些性急的士兵已开始往车门那里挤过去,将坐在车门附近的士兵挤下了车厢。
跟着欢腾的手下跳下车厢,吴佩孚左望望右望望,这里却是荒郊野外,哪里看得见火车站的影子?
列车长匆匆奔了过来,脸色煞白。
“为何停车?”吴佩孚问道。
“回师长的话,前头信号灯打信号,叫咱们就在这里停车。前头十几里外就是黄河桃花峪铁桥,那里两岸各有一个小型调车场,确实不便冒险前进,万一撞上别的火车,这行程就更耽搁了。”
列车长将停车的原因解释一番,不过他也不清楚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吴佩孚就没再问下去,打发几名马弁,骑了随车运过来的战马,飞奔到桃花峪铁桥打探。
那些下了车的士兵和军官满世界寻找水源,吴佩孚好不容易才将队伍集合起来,分派人手到附近村庄寻找可以饮用的水源,但没等那些人全部返回复命,那几个去桃花峪打探的马弁已带着一辆马车飞奔而回,那赶车的车把式是个铁路工头。
“师长,前方的桃花峪铁桥被人破坏,已无法通车了。”马弁带来的消息让吴佩孚惊骇莫名。
“铁桥有重兵把守,如何能被破坏?”吴佩孚询问那名铁路工头。
那人说道:“回大人的话,铁桥没被人破坏,被人破坏的是铁桥的引桥路基,上头的铁轨叫人扒了,连道钉都一起偷走了,上桥的地方和下桥的地方各有一里多长的空地,光秃秃的就剩下枕木了。这铁轨是昨晚扒掉的,守桥的兵都被人给绑起来了,今日天没亮的时候已有一列车在那地方脱轨倾覆了,没吊车的话,压根就拖不走。大人,这京汉线只怕是走不通了。”
“什么人干的?竟敢拆毁铁路?守桥的是北洋军啊。”吴佩孚愕然问道。
“据说是共和军的光头兵干的,不过,也只是传闻。那帮人确实胆大包天,他们不仅拆毁了铁轨,还在昨日深夜绑走了桃花峪铁桥管理处的洋人经理麦利那多先生,是摸进经理处将人绑走的,连守卫都没有惊动,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麦利那多先生是管理铁桥的技师,没有他指挥,这修复铁桥路基、铁轨的事情就没人拿准主意了,现在几位监工正在那里扯皮呢。”
听了铁路工头的话,吴佩孚冷哼一声,想起了共和军那支神出鬼没的“光头营”,不过那仅仅只是传说而已,吴佩孚可不相信什么“神兵天降”的民间神话,他坚持认为那只不过是一支精锐的小部队而已,而且这铁轨未必就是他们拆的,河南是奋进会的地盘。
“传令,马上集合部队,留下辎重营看守辎重,其他的人跑步前进,给我赶到桃花峪,在黄河上找渡口,咱们走着去郑州!”
吴佩孚面无表情的下达了命令,参谋不敢怠慢,急忙吹号集合部队,不多时,这支一千余人的北洋军就整装出发了。
骑在一匹白马上,吴佩孚向南方眺望,虽然只能看见村庄和旷野,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南方那紧张的空气。
“共和军?哼!上次没跟你们正经的打过仗,这一次我吴某人倒是想会会那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赵总司令。北洋军的将领中固然有王占元、卢永祥那般没骨气的,可也有精忠报国、尽忠职守的,我吴佩孚吴子玉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