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言重了,你我君臣之间,不必如此见外。来人,赐座。”嘉德帝对镇国公相当礼待。
毕竟,当年裴家把嫡长女嫁给他,支持他登上帝位,这份情意,他从未忘却。
镇国公并未起身,而是恭敬问道:
“犬子生母身份低贱,微臣以为耻,从未将犬子示于人前,不知今日为何会被陛下传召”
镇国公这是准备刨根问底了。
阮娆在一旁听着,同样也十分纳闷。
淳儿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比养在深闺的姑娘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裴家自己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怎么就突然被皇帝知道了,还宣召他来这里
“国公爷勿怪,是本宫央求陛下传旨,将小公子和阮姑娘喊来的。”
许贵妃笑吟吟的开口解释道。
“本宫无意间听说,国公府有个玉雪可爱的小公子,一时好奇想见一见,果然十分的讨人喜欢呢!本宫就喜欢看这些漂亮孩子,赏心悦目,又能沾沾喜气。”
说完,她转头瞥了眼坐在下首的薛静瑶,阴阳怪气道:
“唉,本宫什么时候也能有个这么玉雪可爱的孙子呀!真是愁煞人!”
薛静瑶闻言,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摇晃着起身行礼。
“都是臣媳无用,还请母妃恕罪。”
许贵妃看了眼一旁沉着脸的左相,立刻笑了笑,“瞧这孩子,多心了不是你身子一向弱,母妃怎舍得责怪你好好养身子,不着急,莫给自己太多压力。”
话头这么一岔,这事儿就被轻描淡写地掀过去了。
至于许贵妃究竟从谁口里得知淳儿的存在,也无从得知了。
镇国公无法再追问,只好起身坐到一旁。
天色渐晚,不多时,进山围猎的人们陆续归来。
上官旻收获几只狍子和一头鹿,中规中矩。
嘉德帝神色淡淡,对这个儿子,从来不抱期待,也不多关注。
晋王回来,活捉了一头野猪和两只白狐,嘉德帝赞赏了几句,许贵妃脸上终于露出走心的笑容。
再后来,衣衫血迹斑斑的男人从林中策马露面,单手握缰,挽弓披甲,浑身杀气还未收尽,气势冷冽迫人。
“殿前司指挥使裴大人猎得黑熊,进献陛下!”
太监一声唱喏,无数禁卫军便抬着一个硕大的铁笼子上来,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在整个营地。
女眷们纷纷嫌恶捂鼻。
嘉德帝却龙颜大悦。
熊掌是不可多得的进补之物,熊心更是炼制丹药的一味重要药引,药效以新鲜为最佳。
“不愧是朕亲封的指挥使!来人,赏!”
裴璟珩翻身下马,目光触及皇帝面前的阮娆和淳儿,瞳孔一震,快速闪过惊愕之色。
阮娆捕捉到他目中的震惊,心想,许贵妃定是专挑裴璟珩进山围猎的空档,这才借皇帝之手将她们二人喊来这里。
也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为陛下尽职尽责乃臣的本分,微臣不敢居功。”
裴璟珩婉言谢绝了皇帝的赏赐,退到了一旁,在阮娆斜前方站定,正好挡住晋王时不时朝她投射而来的视线。
他高大提拔的身躯往那一站,阮娆连遮阳棚都省了。
没了坏人觊觎,阮娆顿时自在许多,抬起了头,却见裴璟珩微微侧着头,眼睛看似在平视前方,余光却正凝在她身上。
阮娆与他对视,微微一愣。
他薄冰透玉似的侧脸挂着薄汗,眼尾溅上了一点血渍,红的像朱砂,衬得他俊美的近乎妖冶,又冷酷杀伐。
正愣神间,突然,她的手心似乎被人轻柔捏了下,快的让她以为是幻觉。
众目睽睽,天子眼皮底下,旁人大气都不敢喘,他居然还敢做小动作
“莫怕。”
他盯着前方,语气低柔,用实力向她证明,只要他想,没什么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