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作声的小田氏也是差不多想法,她比丛氏还更气愤的一点是:铁器铺子本来是胡嫣儿的铺子,也就是他们三房的铺子。即便现在胡嫣儿不管铁器铺子了,铺子也该回到他们三房的手里……再不济给二房、四房也行,但不能给大房!
小田氏这些年没少吃大房的气,现在她是举人娘,不说把以前受的气都还回去,也不该再被大房占便宜。
想到这里,一向同丛氏不对付的小田氏居然难得道了句:
“话糙理不糙,是这个理儿。”
丛氏一顿,看了过去。小田氏朝她笑了下,丛氏愣了愣,也回了个笑容。
“可大姑娘毕竟是胡家人。”一道声音轻轻响起,打破了屋内和谐。
胡老四瞪了飘雪一眼,不该说的话别乱说。飘雪缩回脖子,不再言语。
胡老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作为胡家唯一在场的男丁,他得站出来表态。
“娘,当年大嫂搬到县城居住时曾亲口说‘大房婚嫁无需娘操心’。按理说香儿的嫁妆本该由大哥、大嫂出。”
此话一出,胡香儿脸红得要命。
秦氏搬去县城时她已经七岁了,她清楚地记得这句话,这些年与胡家也并不亲近。就像她第一次出嫁时,嫁妆也和胡家没有关系。
是因为老太太的爱护,是因为老太太的纵容,也是因为她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才打上了胡家嫁妆的主意。
心中过意不去,但来都来了,她不能空手而回。胡香儿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思绪。
胡老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原本无波的眼底涌现暗芒。
“香儿好歹来要一场,咱们不好不近人情。出一笔银子给她傍身也是可以,但万万不能给铺子。”
银子?胡香儿的脸色变得铁青,从心虚到愤然只需一瞬。
但此刻没人理会她的心情,老太太似是赞同胡老四的主张,又问给多少银子合适?
“给的银子不能高于香儿的嫁妆,否则亲家会以为咱们对大哥、大嫂不满,大哥、大嫂那边也不好交代。”
老太太差点绷不住脸,胡老四啊胡老四,真不愧是胡家难得的聪明人,几句话就把嫁妆给糊弄过去了。
胡家出的银子不能高于父母给的嫁妆?
秦氏能给多少嫁妆那都是有数的,胡老大更不可能给她一两银子,到时候胡家怕是不用拿出多少银子就能打发了事。
咦?胡老四这样聪明,他为何非要留下柳氏呢?
老太太不着痕迹瞥了瞥跟在他身边的飘雪,自从被揭穿身份后,飘雪便一直躲在屋内,若不是今日老太太要求胡家人全部到场,她也不会出现。
看起来她也没遭什么罪,依旧是之前的样子。老太太的目光又扫过她的肚子,那里平平如也,也不知道她这一胎能不能平安落地?
“老四这话说得在理。”
老太太收回视线,点点头认同了胡老四的话。
胡香儿一下子急了,“奶,之前答应我的……”
对上老太太平淡的眼眸,她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忽而一句话也敢说了。
自从老太太将她带离田家那处虎穴,展露在胡香儿面前的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形象,胡香儿从未见过老太太的厉色,尤其是对着她的厉色。
但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能够轻易将她带离田家的老太太并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老太太,比她想象中更为厉害。
胡香儿心中忽然打起了退堂鼓,第一次觉得她不该回胡家。
可,可若没有胡家的嫁妆,她也嫁不出去了……
胡香儿殷切期盼着,老太太能够压下胡家人的不满。老太太这般厉害,只要她同意,便是胡家人也无法置喙吧?
她完全忘记了老太太将胡家人着召集而来的初衷,还在等着老太太为她出头。
老太太疯了不成?
“香儿,你既然来问一趟,奶也和你说句明白话。你自幼长在县城,搬家时你娘又说了那样一番话,按理说嫁妆一事轮不到胡家出。”
胡香儿急得不行,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老太太不用她说,接着道:
“可就像你四叔说的,好歹你来要一场,奶不会分文不给。”
打发要饭的还能舍一碗粥呢,更何况这还是自家孙女。
老太太拿出两个方案,一个给银子,一个就按照她们之前说好的那样给铁器铺子。
丛氏和小田氏想要反驳,可老太太当前,她们不敢。心里期待着胡香儿选银子。
但就算是胡香儿也知道什么是好,这回,她毫不犹豫选择了没有房契的铁器铺子。
好歹是间铺子,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产出。
丛氏和小田氏气得不行,但有老太太顶着,她们一个字也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