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秀才,有官缺他怎么不去?”秦氏疑惑。那孙子谋她也认得,怎么说呢?和胡老大算得上一丘之貉。
这样的人行事,该仔细掂量。
胡老大拍了下大腿,脸色微窘。
“嗐,人家家里多富裕啊,看不上这点小官。再说,当官也得综合考量,我比他成绩要好!”
说到成绩,胡老大挺起了胸脯,这也是他为数不多能拿得出的东西。虽然,这成绩已经隔了二十年。
孙子谋与胡老大虽为一丘之貉,但二人家世截然不同。孙家制衣生意红火,家财丰厚。孙家不缺钱,就缺当官人。孙子谋读书还行,孙家就铆足了劲供他读书。但他自从考中秀才后再无进展,与胡老大并称“乡试双煞”。
“婉娘,这回真成了,咱们多年的夙愿成真了!等到了那边,我给你买衣服,买首饰,看上什么买什么。对,还得给岳丈买,给岳母买。这些年,他们为我付出良多。”
胡老大也是感性人,说到动情不禁哽咽。
当了半辈子秀才,终于等来了更进一步的机会,这些年的悲欢荣辱涌上心头,万般滋味只自己体会。
秦氏静静看着他,等他哽咽完了才道:
“衣服首饰我不缺,他们也不缺什么。你好好当官,就是报答他们。”
秦家有好女,当年秦秀才千挑万选给女儿择婿。千挑万选选中了胡老大,也不知道秦秀才这些年有没有后悔?
胡老大猜到秦氏会这样说,这正合他心意。腆着脸笑了笑,摩挲着双手露出几分羞意。
“婉娘,实不相瞒。其实,这里面还有点事要处理,需要一些打点。”
这话说得着实艰难,大丈夫伸手和自家媳妇儿要钱,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但这种事,这些年胡老大做过无数次。
秦氏从善如流,问:
“多少?”
“二,二……哎,一百两吧!”
二百两银子终是说不出口,退而求其次,一百两也成。
胡老大垂着头,就像一个等待处罚的孩子。
秦氏从梳妆台下取出一张银票,递给胡老大:
“这里是三百两。”
胡老大的眼睛骤然瞪大:
“婉娘……”
他又惊又喜,不可思议地望着秦氏。
这一刻,秦氏就是他的天!
“男人出门在外手头要大方,别让人看轻。”
秦氏温柔地将银票往胡老大面前递了递,巧笑嫣然,一如少女般明媚。
收下银票,胡老大激动得无语伦次:
“嗯嗯,婉娘,我一定好好对你。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
成婚多年,胡老大最庆幸的就是当年娶了秦氏。会理家,能赚钱,最重要的是对他一心一意。这样的媳妇儿哪里找?
再看秦氏如二八少女般的容颜,胡老大喉咙一痒,身体不自觉靠了过去,想要一亲芳泽。
“婉……”
才刚开了口,秦氏已道:
“老二刚才来了。”
顿时,犹如一盆凉水泼过,旖旎的想法消失殆尽。
“对了,我得跟他回乡一趟,娘不知道又要闹什么。”
他没好意思和秦氏说被老太太打了一顿的事,但一想到老太太就开始犯愁。
秦氏极为善解人意,离家多日的丈夫终于归来不但没有怨言,还催促他办事要紧。
“那就早些回去,别让娘等急。”
胡老大想温存一会儿,被秦氏提及老太太最不耐等人,麻溜地离开了。
胡老大说回就回,说走就走,这个家于他而言更像客栈。
秦氏的奶娘福妈见胡老大又走了,忍不住劝说:
“小姐,您要惯着他到什么时候?”
今儿是三百两,昨儿是一百两,明儿指定又要银子。这些年,胡老大没承担起养家的责任,更处处和秦氏伸手讨要钱财。
还秀才公呢。
呸!
秦氏目光空洞地盯着首饰匣,喃喃回应:
“深儿需要一个秀才爹。”
再说,大家的日子不都这样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