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带着几分凌厉,刮在脸上有丝丝地抽疼。她原本是受不了病房里那刺鼻的消毒药水味的,所以出来透透气,谁知又遇着了他。
原来他就住他们隔壁。
他的问题,令她心里没有任何负罪感,“我只是把我搜集到的证据呈给警方做证物而已,你这么说是很明显地做贼心虚吧?”,念昔冷冷地嘲讽道。
以前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也就算了,那时候是她年轻不懂事,遇着了一个披着羊皮的狼。这次的艳照事件,她没证据,也就算了。
但这次,她在被歹徒挟持之前多个心眼按下了录音键,所以―汊―
也或许,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七年前的绑架也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心里多少还是受了刺激的吧。
以前,她总在想,既然不爱她,为什么那晚还要救她?!却没想到,原来,只是戏里的一部分!是想让她对他死心塌地,让他心无旁骛地对付萧氏吗?
凌墨寒在听了她的话后,只感觉胸口一恸,一股血腥涌上喉咙,被他强忍住咽了回去,心脏一阵阵的钝痛,伤口在发作朕。
她这么说已经摆明了是怀疑他,或者就是认为他是背后主谋!
“那么想置我于死地?”,深眸看向明亮的圆月,凌墨寒淡淡地开口,感觉有股无尽的悲伤从心底蔓延而上,将整颗心脏包裹住,混合着心脏的钝痛,此刻,他难以喘息。
死心吧,凌墨寒!
心底,有这样的声音在呐喊,一颗受伤的心脏在颤抖。
是啊,死心吧,十四年前就该死心的,在知道她是仇人的女儿后,就该死心的,不是吗?!
“没有,我只是做一名市民应该做的事情!”,念昔淡淡地扫了眼他的背影,那一刻,好似又看到了他身上笼罩着的一层落寞和哀伤,那是她曾经经常感觉到的。
不过,她也没空去探究,他的事,与她无关。
“凌总,失陪了!”,她淡淡地说完,已经打开病房朝南的门,进去。
他还僵硬在那里,双眸深深地看了眼天空那轮圆月,已经遥远处的一颗孤星。此刻,他好像就是那颗不敢,或者无法靠近她的星星。
一个人信任你的时候,可以盲目地,毫无理智地,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相反,一个人不信任你的身后,也可以盲目地,毫无理智地,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
现在她就是完全地不信任他,他怎么解释,她都不会相信,所以,他不解释。
念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从洗漱间出来后,经过窗口的位置竟然看到他还站在那里,形单影只,看起来落寞而悲凉。
“咳咳――”,这时,病床上的凌亦锋醒来,轻咳了两声,念昔连忙走了过去,“醒了?”,她关心地问道。
“臭丫头,怎么还不睡?!”,凌亦锋看着她,霸道地质问。身子已经被念昔扶起。
“正准备睡呢,我扶你下来――”,念昔难得的柔声道。
凌亦锋享受着她的温柔,也故作虚弱地下床,由她扶着,两人朝着洗手间方向走去,凌墨寒终于忍受不了寒冷,转身,有意无意地看向那扇通明的窗。
即使逆着光,他也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一幕。
她的嘴角挂着笑容,扶着那个凌亦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那样温馨的一幕。
一股血腥味再次涌上,心口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滋味了。
他僵硬地挪动脚步,进了病房。
“哎呀,凌先生您怎么下床,怎么出去啊?!”,进来查房的小护士见凌墨寒从阳台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托盘,上前,焦急地问道。
凌墨寒没说话,径自走向洗手间,小护士要跟上被他凌厉的眼神瞪视住。
“咳咳――”,刚进洗手间,他便伏在洗手池里,将嘴里的血腥吐出,连咳了两声。
殷红的鲜血溅落在白皙的搪瓷浴缸上,红与白辉映,那样刺目。
凌墨寒觉得这是自己最最狼狈的时候,狼狈至极,抬首时,对上一脸苍白的自己,扯起一抹自嘲的笑。
“死心吧。”,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淡淡地说道。
她可以做到的,他也可以!
出了洗手间,小护士还在,“凌先生,您快点躺下休息吧,哪里不舒服,我喊医生!”,小护士焦急地关心道,凌墨寒心口微微颤了颤,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其实,除了她,这个世界上,关心他的人还有很多。
但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是她!
夜漫长,他无眠,脑子里不断地回旋着他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此刻,她可能就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
念昔再回到病房时,阳台上已经没了任何身影,她将窗帘拉下,凌亦锋已经在床上躺下,她自己也在一旁的陪护床上睡下。
凌亦锋刚刚其实一直没睡着,也知道念昔出了阳台,看到她和凌墨寒说话了。至于说了什么,他不清楚。
两人没再说话,念昔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子里有些混乱,一颗心静不下来。
但她自己也不知想心里在想些什么,很混乱。
“墨寒哥……你醒啦?”,凌墨寒刚睁开双眼,安安便柔声喊道。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微微蹙眉,淡淡地点了点头,什么话也不想对安安说。
打自心底的排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安安主动提出离婚,但是,一直无果。
同时,他也觉得有些愧对林阿姨,他给了安安优渥的生活,却没有真正去照顾她。而安安对他的情,他更无法回报。
“墨寒哥,吃点粥吧?你自从出事后,就什么都没吃啊!”,安安看着他,心疼地说道。
凌墨寒终于淡淡地点头,安安立即欣喜地将他的床升起,端起一碗米粥,在他床畔坐下,拿着勺子喂着他,“烫不烫啊?”,她细心地吹了吹,才递到他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