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那可就真的是平白的牺牲了一条无辜的生命了。
“杜侍卫,你受伤了,快去医治,我先带着主子回芙蕖院。”虽然大家到了现在已经接受了林笙死了的事实,可谁也不愿说出来。
尤其是那一个“死”字,更像是犯了忌讳一样。
所以,府中的几个侍卫和丫鬟,也只能自欺欺人的当林笙不过是睡着了。
现在五月末,天气还不算太热,不过至于还能让她安睡几天,这就要看亓灏醒来的意思了。
杜江点点头,目送着荷香架着林笙离开。
他望了一眼那被大火烧成的狼藉,指挥着人收拾处理完现场后,才回院子找人包扎。
大概是今晚折腾的动静太大,爱月醒来了。
她下了床,披着外衫出了房间,见林笙的屋子里亮着灯,便不解的推门进去。
“荷香,外面怎么了,怎么乱糟糟的?”瞥见床榻上的林笙,爱月连忙走上前,“主子不是在王爷院子里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爷的院子不知道为何竟走水了,下人们刚把火给扑灭。”荷香一边拿着帕子给林笙擦洗着脸上的脏污,一边低声道:“是杜江把主子救出来的,如果他再晚了一步,主子可能就尸骨无存了。”
爱月的眼皮肿得厉害,她蹲下来,握着林笙的手,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了下来:“王爷有一句话没说错,主子真的好残忍,心太狠了。”
“这两年来,咱们每时每刻都在思念她,她既然活着,为何不给咱们捎个信?”
“主子要是担心咱们坏了她的好事,咱们不干涉就是了!”
“只要知道主子活着,咱们就心满意足了!”
“主子的手上都是茧子,她在外面一定受了好多的苦……呜呜……”
爱月原本还不满的语气,在说着说着,变得无比的心疼。
“主子的脸,没有戴着人皮面具。”荷香擦完林笙的脸后,也哽咽道:“如果真的是换了脸,那该有多疼……”
“呜呜……主子!”爱月听罢,哭得肝肠寸断。
“主子,您怎么这么傻,怎么可以这么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您想报仇,奴婢和荷香可以替您去做,您怎么能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爱月想着林笙刚回到宁王府时,对自己和荷香那一脸冷淡的态度,自责的更厉害。
她觉得,林笙一定是为了保护她和荷香,这才不愿与她们多接触。
因为接触的多了,难免会暴露身份。
而且,林笙也不想让她们二人跟着受到牵连。
“主子……”爱月的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用力摇着林笙的胳膊,不依不饶道:“主子,奴婢不让您死,奴婢不许!”
“您就是走到阎王殿,奴婢也要把您喊回来!”
“呜呜……主子,主子!”
“爱月,你别喊了,主子在早上就已经去了,你这样喊下去,就是破了嗓子,主子也不会回来了。”荷香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劝道:“让主子安静的走吧,我扶你回去。”
“不,我要跟主子多待会!”爱月摇头,泪流满面,坚持道:“主子一个人去黄泉的路上一定很寂寞,我要陪她说说话,她在下面一定能听到。”
“爱月……”瞧着爱月这副模样,荷香的哭声也止不住了。
爱月趴在林笙的身上,荷香低着头捂着脸,二人都没注意到床榻上那人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过了一会,爱月的哭声突然中止。
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竟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动了一下。
心跳抖了一拍,爱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笙的脸,大气不敢喘。
荷香察觉到了爱月的异样,便问道:“爱月,你怎么了?”
爱月没吱声,而是继续仔细的感知着手里正恢复了温度的手。
“荷……荷香……”爱月动了动唇,嗓子发紧。
她不知道林笙是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呼喊死而复生了,还是说这是要诈尸的节奏。
没有任何害怕,可她却紧张不安的要命。
这种感觉很是复杂,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出来。
“主子她……”就在爱月纠结要不要告诉荷香的时候,却听到荷香倒吸一口气。
因为,死了一天的林笙,竟微微睁开了眼睛。
虽然,动作极慢极慢,可也正是因为眼皮睁开的费劲,才能让爱月和荷香看得清清楚楚。
见林笙真的睁开了眼睛,爱月紧紧攥着她的手,“主子?!”
“呜呜……主子,您真的醒来了?”
“一定是老天爷可怜我,可能是阎王爷不舍得要您,所以把您还给我们了!”
“呜呜,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主子……呜呜呜……”
林笙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爱月”两个字来。
让爱月听了,又哭又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荷香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对爱月道:“主子身子弱,你在这里照顾好主子,我去吩咐厨房煮一些清淡的粥送来。”
“嗯嗯,你去吧。”爱月此时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林笙,重重点头道。
荷香先是去了厨房,嘱咐了厨娘一通后,又跑去了主院,将林笙活过来的消息告诉了杜江。
杜江听到后,震惊不已。
因为,林笙的死是由多个太医确认的。
没有了气息,没有了脉搏,身体发凉,典型的死亡症状。
然而,荷香却激动的跑过来说林笙又复活了,而且看她的样子又不似说假,这让杜江怎能不被吓了一跳?
压下心头波动,杜江派人又跑去了太医院,将太医们给请来了府上。
深更半夜,没有人愿意从美梦中被人吵醒。
可是没办法,因为没人敢得罪宁王府。
所以,即便是再不情愿,也只好打着呵欠,忍下不满坐着马车来了。
当太医们被杜江领着进了芙蕖院,见到了被爱月扶着喂粥的林笙后,无不吓得面如土色。
有的人丢了手里的药箱,有的人大喊着“有鬼”,有的人直接夺门而出,有的人瑟瑟发抖尿湿了裤子,总之各种洋相都有。
杜江因为被荷香知会过,所以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他上前两步,试探道:“顾侧妃,您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林笙摇了摇头,一看就没力气说话。
荷香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药箱,安抚着受惊的太医们:“各位大人不要害怕,我们家主子不是鬼,她现在已经醒来了。”
“只是为了主子的身子着想,这才大半夜的将各位大人从宫里给请了过来。”
“打扰到了大人们休息,真是实属抱歉。”
说罢,荷香微微福了福身子。
不得不说,荷香这一番话,说的得体,也让这些年纪不小了的太医们顿感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都算是太医院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被吓成这个熊样?
而且,人家小姑娘态度也不错,他们这些老东西若是再计较,当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尴尬的对视一眼,太医们便慢吞吞的走到窗前给林笙诊脉。
“脉象虽弱了些,但却正常。”太医此刻其实内心还是有点害怕的,可好在林笙的身上有温度,不似死人那般冰冷,这也让他宽了不少心。
收回手,太医又大着胆子道:“还请姑娘张开嘴,露出舌头来。”
即便不知道为何林笙由一个男子变成了女人,又莫名其妙的成了亓灏嘴里的“阿顾”,但太医们至少知道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不该说的坚决不能说。
所以,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只能称呼林笙为“姑娘”。
林笙张开泛白微干的唇,将舌头伸了出来。
太医看了看,点点头。
“太医,我家主子怎么样?”爱月给林笙拢了拢被子,问道。
太医如实道:“除了脾肺太虚弱,身上有外伤之外,没有性命之忧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在第一个太医诊断完,后面的几个太医也一一的上前分别给林笙诊脉。
几个人都看完了一遍后,都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世上之事真是无奇不有,林笙是真的活过来了。
爱月和荷香听罢,心里终于踏实了。
待太医开完了药方后,荷香在送太医们出去的时候,每个人都偷偷的塞了银子。
当然,爱月自然不是以贿赂或者收买的意思让太医们收下,只是说大晚上的多有打扰,让太医们改天去喝茶。
太医们在推辞几下后,也都收下了。
不过,杜江怕走漏什么风声,因此在将太医们送上马车之前,暗示性的叮嘱道:“各位大人在宫中为医多年,应该更是知道人言可畏。”
“这两日宁王府的事情,还劳烦大人们能守口如瓶。”
太医们自然心领神会,于是连连保证不会泄露任何消息。
得了保证,杜江才让车夫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