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顾瑾琇从井里被救出来后,整个人便陷入了不吃不喝的状态。
不仅如此,她还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何人都不见。
因此,大夫人便一直提心吊胆的在外面苦口婆心的劝着,奈何里面还是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老爷,这可怎么办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在门口一圈圈的转着,焦头烂额。
捧在手里十几年的宝贝疙瘩就这么被人给了,这无论搁在哪家父母亲身上,谁都受不了。
一夜之间,不仅大夫人像是苍老了十岁似的,就连顾淮同样如此。
身为当朝丞相,府中竟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怎能不憋屈?
咬着牙,他瞅着大夫人蓬头垢面的模样很是心烦,因此说出口的话也有些冲:“怎么办?这都是你教导的好女儿!”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瑾琇到处乱跑,你不仅不好好教导她,还放纵不管,这不怪你又怪谁!”
“还有你那个畜生侄子,同样也都是被你们国公府给惯坏的!”
从顾瑾琇神志不清的只言片语中,大夫人和顾淮便隐约猜到了蹂躏她的人是姜源生。
一怒之下,顾淮便提着鞭子直冲到了国公府,谁知道姜源生竟倒打一耙,说相府的二表妹勾引自己不成,还恶毒的戳瞎了自己的眼睛。
老国公和姜尚书一直将姜源生当个小祖宗似的供着,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国公府的独苗被人伤了,他们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刚好姜尚书也要动身去相府找顾淮讨个公道的,见顾淮既然已经主动上门了,于是双方便怒不可遏的理论了一番。
面对眼睛上被包着厚厚的纱布,颠倒是非的姜源生,顾淮实在是忍无可忍,将顾瑾琇与顾瑾璃身份对换的事情挑明。
老国公和姜尚书是知情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大夫人因顾瑾璃讹了镯子后,帮大夫人去刺杀她。
只是,姜源生是确确实实的被蒙在鼓里的。
毕竟,他这么个好吃懒做又不务正业的人,知道这么多有什么用?
不仅没用,还会惹出更多麻烦来!
到时候顾瑾璃和顾瑾琇代嫁之事,想必也就瞒不住了……
不过,正因为瞒着姜源生,日子久了,老国公和姜尚书便忘记了没有知会过姜源生这件事,也就没料到会有亲表哥将亲表妹的事情发生……
姜源生是老国公的亲孙子不假,可顾瑾琇到底也是老国公的亲外孙女。
所以,老国公便亲自拿着拐杖狠狠的打了姜源生十几棍子。
此外,姜尚书虽心疼这个儿子,可当着顾淮的面,也只能任老国公的拐杖打在姜源生身上了。
不过,可气的是,姜源生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
他一直以受害者的姿态自居,忿忿不甘的吵嚷着自己是无辜的。
一切责任都在顾瑾琇身上,谁让她没有一开始就坦诚自己身份的?
可是要知道,即便是顾瑾琇在被欺侮的过程中一遍遍说着自己不是“顾瑾璃”,但当时那种情况下,恐怕只要是个人就以为那是顾瑾琇的脱身之计吧?
反正,不管怎么说,打死姜源生都不可能松口。
顾淮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的清清白白的女儿,被人玷污就罢了,还被泼了脏水说是引诱未遂?
而这泼脏水的人,事到如今还一个劲的狡辩,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不顾姜尚书的阻拦,顾淮捏着姜源生那营养不良的后脖颈,就要捉他去相府问罪。
打归打,但一定要在姜源生和顾瑾琇之间选一个,老国公肯定还是得站在姜源生这边。
怎么说姜源生都是以后要继承国公府家业的人,总不能真看着姜源生有去无回。
想着二人都是表兄妹,老国公便提议干脆让姜源生娶了顾瑾琇算了。
可顾淮听罢,恨不得一把掐死姜源生的打算。
就算顾瑾琇不能嫁给宣王,可也不至于嫁给姜源生这等一事无成,昏庸无能的浪荡子弟。
二话没说,顾淮扬起手里的鞭子丝毫不顾及情面的甩在了姜源生的身上。
待那十几个鞭子落下,姜源生鬼哭狼嚎,疼得满地打滚。
将心中郁气发泄出来后,顾淮才离开国公府。
只是,回来后看到哭哭啼啼的大夫人,他的火气不禁又旺盛了起来。
“老爷,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是不想的!”大夫人这时正心痛的厉害,听到顾淮这气话后,身子气得颤抖。
“你只知道怪我让瑾琇乱跑,可是……”
“咣当”,忽然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巨响,听着好像是桌子、椅子倒在地上的声音。
“夫……夫人,不好了!”
大夫人的话被打断,只见趴在门上,用手指戳了一个洞的刘嬷嬷慌慌张张的转头道:“大小……小姐她……她上吊了!”
“什么?!”大夫人一听,两腿瞬间瘫软在地上。
她费力的攥着顾淮的衣袖,又大哭起来:“瑾琇,我的瑾琇……”
前门和后窗等都被顾瑾琇从里面给锁起来了,所以要是有人想进去,也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砰!”,顾淮一脚踹开了门,进去后见顾瑾琇果然躺在了地上大惊失色的喊道:“瑾琇,你醒醒,醒醒啊!”
“瑾琇,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大夫人也跟着进来了。
她蹲在顾瑾琇的身边,吵得顾淮的头又疼了。
伸手在顾瑾琇的鼻间探了探,他对刘嬷嬷道:“快,快去找大夫!”
刘嬷嬷应了声,立马冲出了院子。
顾淮额头上青筋暴露,咬牙切齿道:“姜源生!”
“造孽啊,造孽!”瞧着顾瑾琇脖子上那粗绳子勒出来的青紫痕迹,大夫人仰天痛哭。
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大夫人凄惨悲绝的哭声。
可是,顾瑾琇并没死,虽说绳子够粗,但她系的太松,所以才摔了下来。
昨日被人蹂躏了一番,今日又滴水未进,便晕了过去。
大夫来后把脉后,开了副药也就走了。
夜色沉沉,夜间的风越来越凉了。
双儿将窗户关上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尹素婉沉着的脸,小声道:“主子,时候不早了,您早些睡吧。”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思睡觉?”尹素婉抬眸,眼神阴郁,“锦瑟死了,看来王爷这次,是发了狠的。”
点点头,双儿又道:“对了,胭脂也死了,她的尸体漂在池塘里,被人发现了。”
“胭脂?”府中的人对尹素婉来说,只不过是可随意摆布的棋子而已,所以对这胭脂尹素婉并未多少印象。
双儿道:“就是当初跟锦瑟一块被安排到芙蕖院的丫鬟。”
“哦,一个丫鬟罢了,死了就死了。”尹素婉揉了揉眉心,语气冷漠道:“王爷人呢?”
双儿见尹素婉神色疲倦,便主动的走到身后给她拿捏着肩膀:“王爷还在书房里。”
“王妃,老奴有要事禀告。”这时,桂嬷嬷推门而入,因为挨过板子,所以她走路很是吃力,像是一个臃肿肥胖的鸭子一样。
“何事?”一见到桂嬷嬷,尹素婉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桂嬷嬷偷偷瞄了一眼尹素婉,犹豫道:“可是,这件事情……老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桂嬷嬷,你当本王妃整日是闲人?要说快说,不说就滚出去!”尹素婉瞅着桂嬷嬷这忸怩的模样,不禁不耐烦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桂嬷嬷见状,赶紧道:“王妃,今日二小姐在出府的时候半路上遇到了王爷,她……好像故意扑进了王爷的怀里。”
“你说什么?”尹素婉一听,两眼瞬间迸发出一道冷光,死死的盯着桂嬷嬷,她努力压制住胸腔里的怒气:“你再给我说一遍,谁扑进了王爷怀里?”
“二……二小姐。”桂嬷嬷被尹素婉盯得心头一跳,小声道。
怕尹素婉不相信似的,她又补充道:“老奴看的真切,二小姐和王爷是迎面走的,在王爷没靠近之前,她走路走的好好的,可王爷一走近,她就快跑了起来,这才直接撞上了王爷。”
“王爷好心扶了二小姐一把,可二小姐就像是黏在王爷身上似的,就是磨磨蹭蹭的不起来,还是王爷主动放开手。”
“王妃,瞧着二小姐看着王爷那眼神,老奴觉得真的有些不太寻常……”
“混账!”尹素婉抬手将桌上的茶杯朝着桂嬷嬷脚下丢了过去,厉色道:“桂嬷嬷,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汐儿是我的亲妹妹,你敢在背后搬弄是非,这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见顾瑾璃发怒,桂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道:“王妃,老奴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更是不敢撒谎。”
“要不是亲眼所见,就是借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在王妃面前编排二小姐。”
细长的指甲用力扣着桌面,尹素婉的面目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极其扭曲。
半晌,她才声音阴涔涔道:“滚出去。”
“是,是!”桂嬷嬷的后背早已沁出了一层冷汗,趁着尹素婉再次发怒之前,连忙退了出去。
双儿低着头,藏在袖子里的手紧张的绞在了一起。
二小姐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在心里偷偷觊觎亓灏也就算了,怎么还明目张胆的在宁王府里暗送秋波,投怀送抱?
她难道就不知道,这府中上下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最近尹素婉本就因为亓灏的事情而变得疑神疑鬼,现在又听了桂嬷嬷的告密,恐怕她当真会怀疑上二小姐。
看来,改日得给二小姐回去报个信了……
“你也出去。”尹素婉看着神游在外的双儿,突然道。
“是。”双儿应了声,便离开了房间。
尹素婉回想起尹素汐每次见到亓灏时,一声声那亲昵的“姐夫”,心里就像是被狼牙棒狠狠的捶了几百下似的。
亓灏是她的,从前、现在、以后,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任何人,都不能与自己抢。
柳夫人、顾瑾璃不可以,尹素汐更是不可以!
若是连自己的妹妹都生出这样的心思来,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可信的?
望着一地狼藉,她幽幽道:“汐儿,倘若你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就别怪姐姐我心狠手辣了。”
吹了灯,屋子里的黑暗将她面上的阴狠遮盖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