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大明的困境！风气！</p>
‘太子这都看不明白？’</p>
胡惟庸微微错愕，紧接着，想到了什么，便明白了。</p>
以太子的才智，理应能看出，朱四郎行为所表现的意图。</p>
之所以看不明白。</p>
因为太子是储君！</p>
是未来大明的皇帝。</p>
太子打心底里认为，他给朱四郎的尊重，已经足够了。</p>
但他不能直接与太子明说，得迂回提醒太子。</p>
胡惟庸眼珠子微微一转，拧眉道：“太子可注意到，燕王与陛下说话时，如何自称？”</p>
朱标微微皱眉。</p>
回想一路而来，朱棣和朱元璋谈话情景。</p>
“孩儿……”</p>
话音刚响起，朱标好似已经意识到什么，眼底失望之色一闪而逝。</p>
老四对父皇自称孩儿，而非儿臣。</p>
也就是说，在老四心中，他已非大明之臣，只是父皇的儿子。</p>
燕藩是燕藩。</p>
大明是大明。</p>
至于对他含糊其辞。</p>
都想通关节之处，他又岂能不知，老四含糊其辞的原因。</p>
如果大明想要老四的岸防炮、水泥就得拿出等价的东西交换。</p>
老四要和他，亲兄弟明算账。</p>
他对老四还不够好吗？</p>
难道，真要他亲手杀了常茂，把北征发生的那些，一定会影响他的事情搬到台面上，老四才满意？</p>
一刹那。</p>
朱标控制不住有些生气。</p>
当初父皇忙于打天下。</p>
他协助母后，长兄如父般教导老四他们。</p>
他实在难以接受，老四刚刚翅膀硬了，就摆出一副与他亲兄弟明算账的姿态。</p>
‘罢了……’</p>
朱标失望摇摇头，转而看向胡惟庸二人，“今天的事情你们知道就行了。”</p>
胡惟庸、吕本领命后，从朱标书房出来。</p>
胡惟庸亲切的替吕本推着轮椅，吕本观察着燕王府的建筑风格。</p>
不够精雕细琢。</p>
更有些像汉唐时期，生产力落后、低下时，整体建筑风格偏向粗犷恢弘。</p>
某刻，收起欣赏思绪，确定走远了，扭头往朱标书房看了眼，唇角渐渐浮现笑意，“胡相，经此之后，太子爷恐怕会很生气，很失望吧！”</p>
他们心心念念想破坏朱四郎和太子的兄弟关系。</p>
进而促成太子为首大明与朱四郎燕藩反目成仇。</p>
没想到，朱四郎不知死活，脾气还挺傲，竟然主动和太子、和大明脱钩切割。</p>
离了大明，他朱四郎不足为惧！</p>
胡惟庸笑笑。</p>
现在的情况，的确很好。</p>
不断的胜利和取得的成就，显然让朱四郎有些膨胀了。</p>
“吕大人，吾等大事可期！”</p>
吕本含笑点点头，两人来到一颗芭蕉树下停下。</p>
吕本伸手戳了戳宽大翠绿的芭蕉叶，看着上面结出的青绿芭蕉，“胡相，朱四郎那种岸防炮咱们要搞到手，咱们应该学朱四郎那些提升实力的奇淫巧技，但绝不能学朱四郎这里的风气，和他那些邪门歪道的理念……”</p>
胡惟庸看看吕本，点点头。</p>
若是全学朱四郎，岂不是变成了朱四郎？</p>
真如此，恐怕到时候军心民心都不愿将矛头对准朱四郎，还如何报仇雪恨。</p>
……</p>
吕氏下榻的房间。</p>
吕氏沐浴出来。</p>
见朱允炆闷闷不乐坐在窗前，盯着院子外面，顺着朱允炆视线看去，就见祈婳、雍鸣、朱玉秀、朱允熥一群孩子，在别院外面玩弹弹珠。</p>
吕氏摸了摸朱允炆脑后。</p>
朱允炆被惊动，扭头，“娘。”</p>
吕氏笑笑，反问：“怎么不去外面和大家一起玩儿，坐船不舒服吗？”</p>
朱允炆摇摇头，“娘，你们不是说，四叔的东番很落后嘛，四叔开发东番才几年，怎么给孩儿的感觉，比咱们大明都繁荣？”</p>
那种还未参观，但已展露威力，几发弹丸，便将一艘大船击沉的岸防炮。</p>
还有那种光滑坚硬的水泥。</p>
……</p>
东番的一切都处处透露着闻所未闻的冲击。</p>
“将来，四叔的燕藩，会不会超过咱们大明，超过父亲？还有休息好后，才带咱们去参观的工坊，是不是还有更令人震惊的存在？”</p>
朱允炆霜打了茄子般，低下头。</p>
吕氏顿时明白了。</p>
笑着摸了摸朱允炆脑袋，在对面坐下，语重心长道：“你皇祖父都来了，这些技术，咱们肯定要学习的，咱们大明有广袤的疆土，无数的人力物力，一旦咱们学会了，咱们很快就能反超伱四叔……”</p>
朱允炆听着，缓缓抬头，眼中渐渐出现亮光。</p>
……</p>
朱元璋、马秀英所在主宅。</p>
书房。</p>
蓝玉屁股下，好像粘了钉子，坐卧不宁。</p>
汤和、李善长、沐英、耿炳文等老臣也位列其中，等朱元璋沐浴结束。</p>
汤和瞥了眼蓝玉，没好气笑骂：“你坐不住就出去！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急急燥燥。”</p>
众人齐齐看向蓝玉。</p>
蓝玉丝毫不生气，视线环顾众人，最后落在汤和身上，起身，苦笑：“二哥，你们就真的不急切吗？这还没看多少呢，你们看看燕王展示出来的东西！”</p>
“工坊区咱们还没参观呢，光是岸防炮和水泥，就足够让人震惊了。”</p>
“要是有水泥，我就能利用阴山取之不尽的石头，沿着阴山山脉，建筑堡垒，同时在示范区重点位置，修建城池，无论是对于防守，还是将来逐步向阴山以北蚕食，都有无穷尽的好处！”</p>
……</p>
“可现在，咱们要首先想想，燕王燕藩掌握的这些技术，咱们能不能得到！”</p>
汤和脸上笑容消失。</p>
其实，他们这群人默契聚集在陛下书房，等着陛下。</p>
说到底，都是看到了老四燕藩这些技术，对于大明的价值。</p>
同时，也都明白，今时与往日不同了。</p>
哼！</p>
微哼声从外面传入，“咱们拿到这些技术，你们确定，咱们真的能很好的利用吗？”</p>
听闻门外传入的声音，众人纷纷起身。</p>
朱元璋走入刹那，齐齐行礼，“拜见陛下。”</p>
朱元璋摆了摆手，在书案后落座，等众人坐下后，重复道：“还是刚才那句话，咱们得到这些技术，能像东番这样，很好的利用，把技术的价值发挥到极致？”</p>
“你们说说，为什么这些技术，出现在老四的东番，而没有出现在咱们大明？”</p>
“是咱们大明的能人巧匠没有老四燕藩多吗？”</p>
“为什么，燕藩仅靠从福建江浙等地，招揽的万余名各种匠人，就能不断涌现这么多新东西，而咱们大明，匠人有多少？为何却无法做出这些成绩？这其中的原因，你们想过吗？”</p>
“老四麾下的文官，为首的蒋进忠资质恐怕也就是中平，甚至是中下，为何他们到了东番后，就有这么大转变，协助老四，把东番治理的井井有条，而朝廷那么多更聪明的官员，却比不上一群中平、乃至中下之姿的人？”</p>
……</p>
朱元璋一连串发问。</p>
汤和、李善长微微点头。</p>
陛下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了。</p>
蓝玉等人陷入沉默，默默琢磨。</p>
“技术的问题，咱会去想办法，你们能来这里，就证明，你们比那些只知道仇视老四的人强多了，接下来参观，你们就好好看，仔细看，认真看，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一样的人，在咱们中原做不出成果，可来了东番却能！”</p>
据他了解。</p>
老四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很小。</p>
岸防炮、还有尚未见过的高炉，都是老四在大明北征期间，东番的匠人搞出来的。</p>
而这些匠人，以前就是大明人！</p>
尚未去工坊区参观。</p>
但他肯定。</p>
老四这里，一定有什么和大明不同。</p>
一样的种子，只有土壤、气候不一样，收成才会不同。</p>
他是不懂什么技术、工业。</p>
但他懂种地。</p>
在他看来，这技术、工业应该和种地一样。</p>
……</p>
朱元璋休息了三天。</p>
期间，朱棣带着朱元璋等人在鸡笼屿海湾内，随意走访了百姓家、商行。</p>
并且在海滩上办了一场篝火烟花晚会。</p>
惬意休整三天。</p>
第四天，众人早早收拾。</p>
王美人房间，王美人一边为朱标整理衣着，一边柔和宽慰：“太子爷，妾不懂其他的，但妾知道，即便是民间百姓家的兄弟，成家立业分家后，也分彼此，燕王虽然不懂事，无法体会太子爷一片良苦用心，可燕王出海，自立燕藩，本质上，就是和咱们大明分家了，和其他王爷不同了……”</p>
看了燕藩后。</p>
她打心底里觉得，即便燕藩做的有些过分了。</p>
太子爷对燕藩最好还是不要撕破脸皮。</p>
按照民间分家的兄弟一样相处就行了。</p>
真的有困难是，可以搭把手。</p>
如果是日常相处，亲兄弟明算账，谁也不欠谁，也挺好的。</p>
朱标伸手捏捏王美人脸颊，笑道：“孤知道了，孤已经调整好了。”</p>
“你以前不是说，想让允熞跟着老四学吗？还有没有这个想法，孤相信，这个要求，老四身为允熞四叔，不会拒绝的，你若还有这个想法，孤来和老四说。”</p>
王美人含笑摇摇头，“太子爷，妾就是嘴上说，妾没有太子妃姐姐的本事，妾想到允熞留在这么远的地方，恐怕睡都睡不着。”</p>
其实，她的确想让允熞和这个小叔子学。</p>
来时，也的确有这个想法。</p>
可现在情况变了。</p>
她不想让太子爷去求燕王。</p>
允熞也就是个普通皇孙，不需要多么有才能，只要老老实实不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p>
这辈子，荣华富贵，养尊处优肯定少不了。</p>
即便如此，回到高丽母国。</p>
他的父王、王兄也得高高捧着。</p>
这就足够了。</p>
没必要让太子爷为了允熞，去对燕王低声下气。</p>
……</p>
朱元璋院子外。</p>
朱棣、朱樉一群兄弟等着。</p>
朱樉揽着朱棣肩膀，笑问：“老四，你给我们提供的顾问团呢？答应我们的火铳、火炮呢！”</p>
闻言，朱棡、朱橚、朱梓等人也纷纷开口。</p>
“四哥，你可不能食言而肥啊！”</p>
“四哥，朝廷匠作监的制作速度太慢了，还要装配朝廷军队，轮到我们，真得等到猴年马月了，我们现在可就指望着四哥了，这次，我把购置的钱都带来了！”</p>
“老十一，好你个鸡贼的小子！你带钱，怎么没和兄弟们商量？”</p>
……</p>
朱棣瞧着众人从讨伐他，瞬间转为讨伐老十一，顿时笑了。</p>
“放心吧，虽然这次扩编四个混成协，把储藏下来的来福铳，我都基本装备了，不过给我一两年时间，保证陆陆续续把你们所需的火铳、火炮给你们送去，你们先确定一下顺序，整编顾问团会和装备一起去，先装备，顾问团先帮你们训练。”</p>
“我看还是先从我们这些塞王开始吧。”朱樉看着弟弟们，“二哥可不是以大欺小，实在是我们最需要尽快整编，装配。”</p>
“对对对，先从我们这些北方塞王开始吧。”</p>
“二哥，你脸皮可真厚，北征之后，你们这些塞王，短时间内，还有仗可打吗？”</p>
……</p>
“聊什么呢，聊得这么高兴？”</p>
爽朗声从里面传来。</p>
争论热闹的兄弟们忙转身，循声看去……</p>
朱元璋、马秀英、朱标带着一群家眷，联袂走出来。</p>
“拜见父皇。”</p>
朱棣一群兄弟给朱元璋请安后。</p>
朱棣笑着解释，“二哥他们想从孩儿这里购置来福铳和火炮，顺便想让孩儿给他们派几个编练顾问团，他们正在争论谁先谁后。”</p>
朱元璋看向朱樉等人，笑道：“从大到小吧。”</p>
老二老三他们，马上要接受大批武勋心腹兵马。</p>
趁机以编练新军的名义，直接让老四派出的顾问团整编了，就能很大程度，切割这些兵马和武勋之间的联系。</p>
这是好事。</p>
朱樉顿时高兴道：“父皇英明！”</p>
哼！</p>
朱元璋哼了声。</p>
看向朱棣，“百官到了吗？”</p>
“到了，已经在王府外宅等着了。”</p>
“那就走吧，去你的工坊区看看。”</p>
在朱棣陪同下，朱元璋和百官汇合后，前往工坊区。</p>
工坊区坐落在鸡笼屿西南深处，鸡笼河谷两侧。</p>
……</p>
“父皇，整个工坊区沿河谷两侧，占地将近百亩，现在开发使用的大概只有五十亩左右，河谷北边主要是火药工坊，冶铁工坊、铸炮坊、铸铳坊主要集中在河谷南岸，火药坊由于安全性要求很高，而且也十分容易发生危险，所以暂时单独设置在北岸，咱们先去南岸……”</p>
朱棣边走边给众人，先大体介绍工坊分部情况。</p>
朱元璋等人听的认真。</p>
大约半个时辰徒步路程后。</p>
叮叮当当声，隐约传入耳中。</p>
一座巨大工坊，映入众人眼帘。</p>
朱棣指着工坊介绍：“父皇，前面是水锤坊，就是咱们在福建看过的，福建的水锤坊技术，就是照搬这里，现在水锤坊有两个区，一个区主要负责对铁胚进行各种锻造，有的直接锻造成铁皮，制作高炉，有的用来制作炮管或者铳管……”</p>
高炉内直接练出来的生铁，太脆，延展性不够好。</p>
烧红锻造的过程中，把生铁中，过多的碳燃烧、挤压出来。</p>
经过锻造的铁，其实就是钢。</p>
只不过是，被称之为锻铁罢了。</p>
匠人们已经掌握了冶炼熟铁的办法。</p>
就是把第一次练出来的生铁，回炉重新融化，在融化过程中，不断用风箱，往高炉内吹送空气。</p>
熟铁好炼制。</p>
只要重新回炉融化，不断让生铁溶液中的碳和氧气进行反应即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