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人在狂吼大喊,马匹在嘶鸣,蹄声如雷,建州女真的骑兵们听不清身边的任何声音。
或许有雷声,或许有闷响,的确有雷声,的确有闷响,这轰鸣大家并不陌生,这是赵家军在开炮,这么多火炮同时打响,炮声压过了一切。
阵地上的炮群早就做好了开炮的准备,从三磅炮到十六磅炮,每门火炮的射角都已经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装药量也经过了调整,每门火炮边上都站着准备点火的士兵,每个人都在紧张的盯着前面。
测距的炮队连正手持一面红旗,身边士兵手持两杆木尺,死死盯着建州骑兵大队,木尺不断的交叉笔画,这是目测距离。
建州大队骑兵的轰响已经充斥在战场上,听不到什么喊话命令,只能盯着去看,红旗摇动,开炮的信号出,赵家军的火炮次第打响。
三磅炮,六磅炮,九磅炮,十二磅炮,十六磅炮,口径越大的火炮越在后排,炮口的仰角就越大,也只有赵家军的火炮才能这么灵活的调整射角,或者说能这么方便的抬高。
炮弹呼啸着飞出,几斤,十几斤重的金属球体撕裂粉碎面前的一切,然后落地弹起,再撕裂面前的一切。
赵家军炮兵阵地在军阵的右上角,斜着覆盖了冲过来的建州马队,女真和蒙古骑兵正奔跑间,突然人马身体的一部分消失不见,有的倒地,有的居然还有惯性,向前跌跌撞撞几步,血肉飞溅,这是轻炮造成的杀伤。
体被炮弹直接打碎打断,而马匹躯体则弯折成奇怪的形状,前面倒地的人马尸体绊倒了后面正冲起来的骑兵同伴,再这样万马奔腾的阵势中,不能跟大队一起运动,就这么倒在地上的下场极为凄惨,会被同伴践踏成肉泥。
十二磅和十六磅炮挥的威力更是惊人,在重炮炮弹的面前,人体固然不是障碍,结实的马匹躯干也毫无阻挡的可能,即便马匹也被一炮两断,远远看过去,甚至有人马血肉碎块被直接打飞起来,然后重重落地。
炮弹撕碎人马身体,落地,在铁硬的冻土地面上弹起,然后继续撕碎飞行轨迹上的血肉,最后落地不动,开始的剧烈杀伤,后来则是一根根马腿被削断,马匹惨嘶着翻滚,带着背上的骑兵,将整个阵型彻底搅乱。
毕竟是一百五十步才开炮,炮兵们尽可能的抬高射角,冲在最前面的建州骑兵反倒是没有被这惊天动地的炮轰伤害到,但他们已经被这样的天崩地裂吓破了胆子,只是拼命的打马向前冲,前面的步兵阵列很松散,冲过去就没事了。
看着骤然单薄下来的敌军骑兵,本来有些骚动的赵家军火铳队列安静了下来,这样规模的骑兵冲锋,大家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明军马队比起建州骑兵来,没有什么逊色不如的,明军真不如建州女真的是步卒。
“开火!”这个号令只是下意识的喊出,在这样的战场上,已经听不清什么声音。
火铳士兵们看到旗号挥动,立刻扣动扳机,火绳点燃了引药,火铳激,一支支火铳喷出白烟。
没人去看自己射击的效果,开火完毕,立刻拿起火铳和叉架转身,让身后的同伴向前。
这样的轮转轮射早就训练的娴熟无比,赵家军火铳自打响开始后就没有停顿,一排排上前,一排排后退。
在几十步的距离内喷射出密集的金属弹雨,或许没有火炮那么震撼惊人,可一颗指头肚大小的铅弹足够杀人伤人,冲起来的建州女真骑兵纷纷扑倒在这几十步间,冲起来的马匹倒地,接着惯性滑向前面,在距离赵家军阵前几十步的位置上停住,抽搐挣扎,火铳爆响没过多久,就有一道人马血肉组成的矮墙形成。
不管怎么悍勇,不管怎么人强马壮,他们都没办法越过这道“墙”,如果是方才的骑兵大队,前面即便倒下,后面也不敢后撤,谁要转向转身,肯定会在这骑兵洪流中化为粉碎,这么源源不断的冲过来,赵家军火铳或许会跟不上,或许被冲到跟前。
但这道滚滚洪流被火炮打断了,冲过来的骑兵马队很快就是“断流了”,前面的人死伤惨重,后面的迟疑不前,想要等更后面的同伴上来,他们现在也不敢乱跑,炮声虽然停歇,可看到那满地血肉残骸,看到惨叫哀嚎,那真是活生生的修罗地狱,谁也不敢进去,左右两边也不敢乱动,一边是积雪和海岸,一边是赵家军炮阵,好像都是死路。
更关键的是建州女真骑兵还觉得事有可为,现在赵家军的火炮全部打响了,按照方才双方火炮对射的经验,还要过很久才会打响第二轮,尽管边地血肉尸骸,好似血肉地狱,但还有大队骑兵没有损失,这炮击区域很快就能冲过,到时候冒死冲过这火铳射击的阻拦,那就是胜利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