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徐厚生身侧的聂黑咳嗽了声,走到余鸥身边,低声说道:“这人不对,你看他身后有那几个。”
被这么一指点,余鸥也注意到安克宝身后有几个水手模样的汉子,不住的看向这边,根本不是从其他船上下来的
“直娘贼,俺们余家的船只到福建,这广东却是第一次,难道被设局了。”余鸥骂了句。
“不是说这边洋人管的严吗?”聂黑低声又问。
“天知道,也没见几个洋人走动。”余鸥闷声说道,走海路千里万里的,彼此天隔地远,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同样,事后想要追究什么也是千难万难,这就让很多人设局坑骗谋财甚至害命肆无忌惮。
余家托人找的关系,余家船队又从没有来过这边,这可信上就差了很多,余鸥也不想多做纠缠,只是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自己走走,就不劳烦你了。”
人在异乡,气短三分,这余鸥也是见血杀人的凶悍角色,可这时候却只是耐着性子说话。
“那可不成,小的为了迎接贵客,已经耗费了几百两银子,这亏空耗费怎么算去。”那安克宝脸上虽然依旧带笑,可表情却冷了下来。
还真是设局坑骗,余家这次在贵宾面前丢脸了,余鸥也算是余致远的心腹亲信,自然知道这次差事的意义,这徐厚生的要紧,可眼前这局面,差事不仅没办好,搞不好还有危险。
“想明抢吗?爷爷这次海上没遇到过风浪,6上怕你个毛”余鸥也露出了凶性,恶狠狠的说道。
“这位爷怎么说话,小的本份做生意,好意指点,我家柜上和海上各路豪杰,和这里的番人都交情不浅,怎么就扯上抢了。”安克宝也收了笑容,一边冷冷说话,一边却对后面打了个手势,看到这手势,那几个张望的水手立刻向这边走过来,手里已经拿了家伙,在这几个人身后,看着居然还有帮手,这让余鸥为难起来,转头看向身边,现护卫徐公子的那个聂黑手已经摸到了口袋里,其他几人也都有所准备。
动手就动手,出了人命又能如何,对余家来说,怎么讨好赵进才是最要紧的,不过这安克宝嘴里又是海主又是番人的,虽说有可能是大言欺诓,万一真的,那后续的麻烦还真是不会少,顾不得了,余鸥正咬牙的时候,却听到身后那李老海开口了,说得不是官话,而是闽粤这边的方言,似乎是广东话。
这余鸥在海上打混,福建和广东方言听得多了,也能听懂几句,聂黑和同伴们则是满脸迷惘,一个字也听不懂,可眼下是要紧时候,开口低声问道:“老余,说什么来着。”
“好像在盘道,问这个混账小子是跟那一家的,什么刘家、诸家还是李家,还说自己是李家的,还报了这澳门谁的名字”余鸥回答说道。
大伙都能看出来,那李老海一开口,嚣张无赖的安克宝气焰就低了许多,那边问一句,安克宝的身子就弯一分,神情就惶恐一分,等到问完,安克宝哭丧着脸跪在了地上,这次说话则是用官话来讲了,说一句抽自己一个耳光。
“是小的瞎了眼,猪油蒙了心,做下这等丢脸败坏祖宗的勾当,还请几位爷莫要见怪。”说完之后只在那里碰碰磕头不停。
那安克宝的帮手们看到这边跪下,愣了愣就要向前,聂黑和余鸥两个人都准备招呼手下开打,没曾想那安克宝抬头冲着后面喊了几句,也是本地方言,那些人脚步一停,却直接是转身就跑,根本不理会这边的同伴。
“徐公子,这小子是挂在商馆下面专门坑骗外来生人的混混,这次是没长眼睛乱伸手,你是想去了他两只眼睛还是要断他两只手?”李老海慢悠悠的问道。
李老海只认这徐厚生是队伍里做主的,这句话问出,徐厚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心想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却是询问要弄瞎眼睛或是砍手,聂黑和余鸥倒是司空见惯,江湖绿林、海上洋面的大豪们做事都是如此,谈笑间决定生死,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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