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赌,赌苍洮绝没有下达过杀死朱容湛的计划——只有一个活的太子对北戎才有价值,而一个死了的太子百害而无一利,反而只会惹得一身腥臊。
马匹在平原上的冲锋何其之快,朝着一个人猛冲而去时,压力不亚于现代一个人站在马路上看见一辆车直冲而来。
就算能看见,也反应不过来。
北戎武士却不愧精锐之名,眼见着有人策马朝着自己冲锋,却不闪不避,反而发出了怒吼,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就准备朝着马腿砍去。
只要能将马上的人拽下马,再砍废一匹坐骑,他们的胜算便能又大一分!
直到最后,直到陷入困境,他们也一直没有放弃获胜的希望,还觉得现在还不到绝境。
但林瑜熟悉他们的作战方式,在即将冲到他面前时,北戎武士挥刀狂吼着砍下,林瑜却勒住缰绳,让马匹高高扬起前蹄,正好错过他朝着马腿的挥砍,而马蹄落下,狠狠地踩在他的胸前,这不能不说作战英勇的战士顿时喷出一阵鲜血,胸膛塌陷下去,眼看便要没了命。
林瑜弯下腰去,将朱容湛拽上马背,让他侧坐在自己身前,继续朝前奔去。
现在,马车前有戍寅,马车后有林瑜。
她转过身去,拉弓射箭,终于正中面门,消灭了最后一个强敌。
直到等了片刻,也没人再跳起来反击,戍寅小心上前,又给每个人捅了一刀,确保没人能靠装死躲过一劫后,他们才彻底轻松下去。
刚才一上手,林瑜便感觉的到朱容湛轻了许多,但直到此时,她才对他道:“你瘦了。”
朱容湛怔怔的看着她。
她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素面朝天,乌黑的长发也只是简单的在脑后扎起,没有了贵族大小姐那华贵雍容的模样,却无比接近他记忆中,他们相依为命时林瑜的样子。
“你来救我?”他不可置信道:“怎么是你来救我?大涂的军队是死完了吗?”
“怎么?”林瑜道:“我来救你,你还不乐意吗?”
“这么危险的事情——!”
“那我把你还回去,你继续去等大涂的军队来救你?”
“……那倒也不必!我只是担心你……”
林瑜道:“好啦,你没事就好了。”
朱容湛感觉到了她态度上的改变,一时又是一怔。
他倒不是不习惯,反而是觉得……太熟悉,太亲切,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那种略带随意的语气,不正是前世他们一起过日子后的感觉吗?
没有作为太子和太子妃时的小心谨慎、客气疏离,也没有这一世刚认识时的克制内敛、隐忍回避。
一切都是坦率的模样。
他们又走到章昀的身边,可惜这运气不好的公子已经出血过多,回天乏术了。
朱容湛沉重道:“这是一位义士……本宫会记得他的恩情的。”
可话还没说完,他就忽然感到一阵晕眩,胸口烦闷难忍,喷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