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渊缓缓开口，嗓音是又散漫又慵懒，“侄儿常年与南寇乱党打交道也甚是辛苦，要不要下来跟叔一起泡泡？”

“那倒不用。”

厉王很是识趣，他将这良好建议给你拒绝后，便直入主题试探。

“皇叔是一直在此处吗？”

“嗯，不然呢？”

宁洛渊撒谎不眨眼。

偏偏厉王找不出破绽，他的目光将悬挂架上的衣袍以及地上的靴子都打量了遍，崭新如故，三百六十度，无懈可击。

又寒暄两句，临到走时，厉王仍是不甘心。

“皇叔，今日紫宸殿外诸多侍卫身亡，皇叔可知晓内情？”

“刚听闻宫中是出了刺客……”

宁洛渊轻飘飘一句话，厉王再没理由询问下去，他只好咬牙离开。

然而刚出到门口，他就狠厉回头。

“迟早有天，我会抓到你！”

……

人一走，凌婉烟便从水底钻了出来。

药池里温热的水将她发髻打湿，她的眼眸还弥漫雾气，又贪婪地大口呼吸，完没注意到蒙着脸的面纱，早就已经脱落在外。

宁洛渊眼神微动，沾着水珠的胸膛起伏。

早就听说，他的侄儿正妃新婚夜失足被陶片划伤了脸，从此天之骄女一夜间陨落神坛，变成了世上人人厌嫌的天下丑女。

可现在，他却只看见眼前女人，那一张绝世美貌的容颜。

明眸皓齿，娇嫩白皙。

“你简直不要脸！”

凌婉烟喘着大气，她百般技艺，偏偏不擅水！

可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要戏弄她！

要是刚才厉王当真下水……

那场面，别提多好看！

宁洛渊听到此处挑眉笑了，“何处不要脸？”

凌婉烟懒得与他争辩，抖了抖身上的水渍，自顾自地往药池旁而去，心中思索片刻，刚想开口，却是宁洛渊沉沉的声音。

“你还不走？”

“你身子我都看光了，借宿一夜不过分吧？”

“呵，我又不吃亏。”

宁洛渊沙哑着嗓音轻呵了声。

而凌婉烟则是大方地将药童的衣裳褪下，只留了一层白色的内衬，这身衣服已经湿透了，就算没有，罪奴的身份不能再用，衣裳也不能再穿。

她不担心男人会突然兽性大发，就晏王那副长相，她也不吃亏啊！

“皇叔，不如我们合作？”

凌婉烟背对着身子，缓缓开口。

没等到回音，她便当他默许，“今日紫宸殿外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说出半个字，想必您也不想厉王查出真相吧？”

“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帮我准备套得体的宫服便好。”

“如何？”

凌婉烟蓦然回眸，却只见池旁男人依旧是闭着双目，毫无反应。

但她能肯定，他并没有睡着。

半响，宁洛渊悠悠开口，“你要记住，今日的刺客是你，不是我。”

闻言，凌婉烟心口猛然一滞！

原来宫中突然加强守备，是与紫宸殿侍卫之死有关，而她如今被当成了刺客，倒正好能成为替罪羔羊！

她才意识到男人的可怕，就看见宁洛渊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