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培龙气得一笑,“宏华,你啥时候觉悟这么高了?”
章宏华默默低着头,没说话。
苗培龙看着章宏华再次跟哑巴一样不吭声,气不打一处来,看了看桌上的文件,又看着章宏华,“宏华,我要是不签字,你是不是不打算走了?”
章宏华干笑了一下,道,“苗書记,我真觉得没必要在经费上做文章,这样也容易让人诟病,您要收拾蔡铭海,有的是其他办法。”
苗培龙盯着章宏华看了许久,此时的他,心头一股怒火直往上窜。
深吸了一口气,苗培龙压制着心头的怒火,道,“宏华,我这会心情不好,这事我们就不谈了,你先回去工作。”
“那行,苗書记您先忙。”章宏华瞄了苗培龙一眼,察觉到苗培龙已经在爆发的边缘,章宏华这会也不敢去触霉头。
拿起文件,章宏华匆忙离开,走到门口时,章宏华就听到身后传来苗培龙的声音,“宏华,关于辞职的事,你好好想清楚,别不珍惜现在的位置,我相信有很多人抢着干这个常务副县長。”
听到苗培龙这话,章宏华心头一颤,苗培龙这话里已经隐隐带了一些警告的意味,对方明显是真生气了,毫无疑问,他刚刚的表现惹恼了苗培龙。
苗培龙看着章宏华的背影消失,仿佛突然爆发一般,狠狠拍着桌子,“反了,反了,都特么反了……”
苗培龙脸色铁青,今天的章宏华很是反常,他又哪里看不出来,但对方嘴里没一句实话,苗培龙也不知道章宏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而这会,苗培龙正为黄青山被抓的事而心烦意乱,没心思琢磨章宏华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章宏华打发走,苗培龙生了一会闷气,注意力再次转移到黄青山的事情上。
黄青山被抓的事让苗培龙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这也是他今天要第一时间从省城黄原赶回来的原因,原本他是打算强行逼迫蔡铭海放人,甚至将乔梁也喊过来了,但蔡铭海陡然曝出姜辉落网的消息,让苗培龙乱了心神,也打乱了苗培龙的计划,以至于他最后放弃了逼蔡铭海放人的打算,但这并不代表他对此事作罢。
姜辉为什么没走?苗培龙在心里将姜辉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姜辉要是逃出去了,就特么没这些破事,也不至于让他现在如此被动,还有那个陶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是个废物。
苗培龙在心里面骂了一通,心里的火气才消了不少,但骂归骂,苗培龙知道光骂不能解决问题,关键还是要把人捞出来。
根子还是在蔡铭海身上,不解决蔡铭海,就没办法把案子压下去。苗培龙一脸阴鸷地想着,很快,苗培龙又自我否定,要解决蔡铭海,其实重点是要搞定乔梁,因为乔梁才是蔡铭海最大的靠山,要是没有乔梁撑腰,蔡铭海就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至少他要收拾蔡铭海,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费劲。
乔梁啊乔梁,你从来到松北就一直跟我做对,那你也别怪我不仁义。苗培龙眼里露出了一丝阴狠……
曾经,苗培龙确实是把乔梁当成不错的老乡和朋友的,但随着后来一些事情的发生和乔梁调到松北当县長,苗培龙自己感觉,他和乔梁之前的那所谓的友情几乎已经烟消云散,这老乡友情和友谊到底还是没有经受住权力和斗争的考验。
而所谓的权力和斗争,归根结底还是利益,各自的利益。如果不是乔梁屡屡侵犯苗培龙的利益,苗培龙不会从心里把乔梁当成对手和敌人,不会对他如此仇视。
苗培龙现在笃信一点,那就是在体制内,不可能存在真正的朋友和友谊,只有利益,只有永恒的利益。在互不侵犯对方利益或者利益一致的时候,两个人可以结成同盟站在同一战线,但一旦两人的利益发生了冲突,那之间的关系就开始改变了。所以,苗培龙认为,体制内既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如果有需要,如果利益驱使,敌人也是可以变成朋友的。
比如现任阳山县一把手姚健,曾经姚健在松北担任县長的时候,苗培龙和他关系十分对立尖锐,但一旦姚健调离松北到了阳山,而且担任了一把手,加上苗培龙投靠了骆飞,和姚健成为了一个战线的人,两人的关系就迅速升温了,甚至都快产生友谊了,时不时会通个电话闲聊几句,互相邀请对方来自己县里喝酒,俨然成了好哥们。
苗培龙现在首当其冲的对手就是乔梁,乔梁在松北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侵犯了苗培龙的利益,甚至威胁到了他的仕途安,这让苗培龙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自己要想安安稳稳当好松北一把手,要想在今后的仕途中再进一步,必须搞掉乔梁这个绊脚石。
只是,要如何对付乔梁呢?苗培龙陷入了沉思……
苗培龙对乔梁的性格是比较了解的,知道他是一个正而邪的人。
所谓正而邪,对于乔梁而言,就是在正的时候,他坚持原则坚持道义,做事追求公平公正,对于一些不正常的现象敢于直言斥责毫不畏惧面对,浑身都是正能量,充满正气。但乔梁一旦发邪,则很难预料他会做出什么事,他根本就不按规则出牌,没有正路子,发邪厉害的时候,上级他也敢冲撞,大领导他也敢打扰,天都能捅个窟窿。
每当想起乔梁邪这一点,苗培龙就有些头疼,尼玛,乔梁的邪,当年安哲在江州担任一把手,乔梁担任安哲秘書的时候,骆飞都拿他没办法,自己能控制住驾驭得了吗?
不过一想起自己现在和徐洪刚关系很密切,想起苏华新对自己印象挺好,想起徐洪刚似乎对乔梁的态度有些疏远冷淡,苗培龙不由又来了信心,嗯,乔梁邪,自己要专门治邪,不信治不了乔梁。